团总部,搬迁至南江。
“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何蕴抽走杨煦手中的相册,放回纸箱。
她在村里收废品那里,弄来几个纸箱,装东西。
杨煦腆着脸,垂眼挠头:“抱歉,相册滑下来,我不是有意的。”
何蕴闷头打包,没搭话。
杨煦挪开身位,站在窗前,看她蹲在地上忙碌。
几次欲开口解释,张了几下嘴,话又憋回去。
装修师傅在外头铲墙皮,铁榔头“叮叮当当”作响,搅得杨煦心头烦躁。
一支圆珠笔从作业本里掉出来,滚到杨煦脚边。
他顺势捡起,上前还给何蕴。
“谢谢!”何蕴低头接过,黑影仍倾轧在头顶,未有退散迹象,抬头问,“怎么?”
杨煦递过一捆教辅:“其实我没女朋友。”
何蕴稍作迟疑,接过书:“你有没有女朋友,不必跟我交代,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很显然,杨煦洞悉免费装修意图,工程已经开始,说什么都没用。
身正不怕影子歪,杨煦坚信,日后会真相大白,不急于一时,帮忙递东西。
有一捆书没扎紧,提绳拎起,书本散落一地。
何蕴伸手在地上随意抓,一股脑儿往纸箱里放:“没关系。”
窗外星星点灯,得尽快搬完。
一张明信片从书本里掉出,落在杨煦脚边,长城图案。
他适时问道:“你去过北城?”
何蕴动作连贯:“嗯,小时候去过,不记得了。”
那是她才五岁,记忆模糊,年龄稍大,翻相册才知道,父母曾带她去北城旅游。
茫茫人海,相逢即是缘分。
如今两人手机号互换,杨煦还住在何蕴曾经的家里。
不由心生感叹。
敲墙头本来就吵,手机铃声还响个不停。
何蕴等了许久,疑惑的目光停在杨煦木讷的脸上:“不接?”
杨煦从床上抓过手机,指尖在虚空急收,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何蕴。
何蕴收好地上课本,转头要拿下一捆,两人视线不期而遇。
估摸是杨煦女友来电,何蕴识趣:“你先接,别太久,我一会再来收拾。”
她起身扑手,抖衣服,要出门。
杨煦心中无愧,伸手拦,一激动,拇指按到视频通话键,画面传来,喊了声:“妈!”
不是他女友就好,看到杨煦挽留手势,何蕴面上红光退散,抓紧时间,继续整理物品。
外面天黑,她还饿着肚子。
周琳瞧着背景不对:“儿子,你在哪?”
杨煦推到窗台,正对手机屏幕,竭力稳住颤抖的手腕:“我在白石子村附近租了套房,便于工作。”
周琳安排他进公司,不只是当个简单的小组长,内协组是串联各组的纽带,寄希望能熟悉项目运作的全过程,多接触人事物。
她声线柔和:“你能这么想,妈妈替你高兴。”
外头敲打声停歇,舒柔的话音,飘入耳廓。
何蕴在想,原来是个妈宝男。
她妈妈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背地里挖人墙角,该有多伤心。
房东不介入租客隐私,书本整理好,何蕴换了个箱子,转而收拾沈霞遗留的衣物。
她爱时髦,衣服花花绿绿。
如今上年纪,腰里滚出三个轮胎,早已穿不下。
多聊要穿帮,何蕴在视界工作,决不能让她知晓自己身份。
杨煦转移话题:“你怎么又在洗碗?”
家里有佣人,年底回老家,周琳马上去新加坡出差,吃好晚饭,收拾几个餐盘,顺手的事,打趣道:“刷盘子怎么了?这你也有意见?”
杨煦是本地人,与母亲分开住,还租房。
原先何蕴不明白,现在懂了。
餐馆打工,包吃包住。
两人日子过得紧巴巴。
家里房子,多半在郊区,上班不方便。
周琳给儿子找过不少门当户对的千金,杨煦没一个看得上眼,心里着急,老生常谈:“工作重要,家庭也很重要。视界青年才俊不少的,要能入你眼,妈不拦你。”
“不过……”周琳话音渐小,似乎底气不足,“以你的条件,有点困难。”
在何蕴听来,确实难。
打工人就是打工人,大厂打工还是打工人。
杨煦家底薄,人家女孩看不上,公司条件比他好的,一抓一大把。
谁会想不通,挑战地狱模式。
想到这里,何蕴扯自己头发。
她是有青光眼,还是白内障,当初怎么会看上蒋志诚这个伪君子。
力度没掌握好,何蕴把自己拽疼:“啊哟哇!”
周琳动了动耳朵:“谁在你房里?”
杨煦手机对地,绕开何蕴,扫一圈:“是房东,在取东西。”
何蕴尴尬,把微烫的脸埋入长发。
程卉是何蕴的救星,刚好打来电话。
何蕴指手机,意思出去接,不打扰母子叙旧。
次卧里的大铁锤又敲起来,震耳欲聋。
客厅狭小,何蕴在客厅窗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