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他救她
庄今妤是被雨水浇醒的。
她慢慢恢复意识，感觉到自己躺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着，她试图挣脱,却使不上力气。
双眼蒙着一块黑布，庄今妤感知不到光亮，分不清白天黑夜。鼻尖尽是潮湿的霉腥味,冲得她很想吐。
雨一直在下，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风吹来的声音里裹挟着汩汩水流，庄今妤猜测自己大概是在河边岸上。浙沥之外，她能听见寤寐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东西。“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庄今妤已经记不清司机的眼神，但记得那种头皮发麻的惊悚感。她放软了语气，“我妈妈今天不在西邻,你绑架我也拿不到钱的。”
天黑如墨，草木横生的湿地变得面目阴森，周围没有住宅区，瞧不到一丝光亮。
女人穿着加长款黑色雨衣，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她头戴斗笠，五官被口罩和帽檐遮挡得严严实实，无法捕捉到任何特征。女人蹲在庄今妤不远处，往庄今妤躺着的方向回头，“我不要钱，只要你的命。你妈妈造的孽，你得替她还。”
造的孽？
秦竹霜平日跟谁相处都温和有礼，不论对方对错，她都惯性退让，鲜少得罪人。
庄今妤实在是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妈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愿不愿意给她一个偿还的机会？”
女人讥诮道：“人命只能用人命还。”
庄今妤心中警铃一震。
事已至此，她毫不怀疑对方的决然，求生的本能让她加大声音，“肯定是有误会，我妈妈从没害过人命，她绝不是坏人，你是不是记错人了？”女人低沉道：“下去跟阎王说吧。”
大概是嫌她聒噪，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黑色胶带，咬下一截贴在庄今妤嘴上。
庄今妤再说不出一个字，眼睛嘴巴都被封着，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无尽的恐惧袭来，想象力也朝着可怖的方向展开。庄今妤几乎是瞬间就流出眼泪。
死期将至，生平记忆一幕幕狂奔出来，庄今妤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出许多画面，时而连贯时而割裂，思绪逐渐混沌不清。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方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一定要要置她于死地。她只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好可惜啊。
这辈子才活了十七年。
虽然很快乐，但是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真是太遗憾了。
好难过。
庄今妤无声叹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浸入冰冷的雨水里。布料湿哒哒的贴在她的眼皮上，很厚重，压得她将要窒息。庄今妤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西邻，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发生奇迹。女人在地上摸到一块石头，她拿着石头站起来，又从挎包里扯出一条绳子，往石头上绑。
紧接着，她借着腰间那颗微弱的灯光走到庄今妤身旁，开始把手里那块柚子大小的石头往庄今妤的腹部上捆。
四周无人烟，没有人会知道草木之中正在发生着什么。庄今妤躺在地上任人摆弄，腰上被绳子缠了一圈又一圈，冰凉的触感让她身体发抖。女人的动作里带着一股发泄的狠劲儿，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她牢牢地将石头绑在庄今妤腰间，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料摁进庄今妤的皮肤里。今晚必死无疑，庄今妤哭得越来越厉害，她实在太害怕了。也很惋惜，为自己惋惜。
附近有一条河，她知道自己马上就会被抛进河里，跟着这块石头一起下沉，溺水而亡。
她也许会在某一天被人发现，播上新闻，引起轰动。也许永远都不会被发现，成为一个失踪多年香无音讯的人。
可是妈妈，妈妈怎么办。
秦竹霜已经失去了丈夫，如果再失去女儿……庄今妤不敢再想，有些画面仅是想象出来都会觉得心疼。
女人面目阴狠地把绳子打了个死结，而后抓住庄今妤的双腿，粗暴地将她拖至河边。
庄今妤细嫩的脊背在泥土上摩擦着，几次碾过小石子，将皮肤刮出丝丝密密的血迹，她疼得快要没力气呼吸了。
女人将庄今妤的身体提起来，扔进了一条船上。庄今妤的额头狠狠地磕在船舱隔板上，先是一阵眩晕，缓过来后便是刺骨的疼。脑门蹭破了皮，鲜血慢慢渗出来，汇聚成一条血线往下蔓延。她的肩膀被压在身下，脸颊格着船舱里的碎石，受不住的疼。女人回头，往岸上仔仔细细地巡视一圈，没见着人影和灯火，便也上了船，用长长的竹竿将船划至河中央。
今夜没有月光，河面不断被雨滴拍打着，像是一片沸腾着的黑水，往里看一眼便会被吸入深渊漩涡。
庄今妤听见竹竿被扔在一旁的声音，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好憋屈。很快，她被人提溜着衣领拽起来往旁边拖动。真的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庄今妤垂着脑袋，彻底绝望。下一秒。
湿地上出现一片光亮。
一辆劳斯莱斯急速从草木中驶入视野里，还未在岸边停稳，谢埕就亟不可待地跳下车，抬眸便看见庄今妤被扔进河里那一幕，他心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