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夜深人静,明月堂。
“到底怎样才能叫裴寂笑一笑呢?”
永宁百无聊赖地坐在菱花镜前抹护肤凝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与珠圆、玉润说着闲话,“他长得那样好看,笑起来一定更好看。可是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印象里就没见他笑过……是他天性不爱笑?还是他一直不欢喜?”
站在永宁身后通发的玉润还没开口,远处铺床的珠圆就抢白道:“他哪里是不爱笑,分明就是装腔作势,不识好歹!”
玉润蹙眉,回头看珠圆一眼。
珠圆:“难道我说错了吗?他那个出身,咱们公主能看上他,已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何况公主对他那么好,又是送礼又是送豪宅锦衣,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对公主这般冷淡……”
“珠圆!”
玉润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两婢虽然同为一等大宫女,但年龄与资历上玉润稍长,府中宫人也默认玉润为宫女之首。
珠圆平日里与玉润也十分亲厚,现下见玉润为了个外人在主子面前凶她,登时也红了眼圈。
永宁透过菱花镜,看到珠圆红了的眼眶,再看玉润严肃的脸,无奈叹口气:“你们俩别吵了。”
玉润屈膝:“殿下恕罪,是奴婢们失礼了。”
永宁御下一向仁厚宽容,也知道两婢都是为了她着想,摆手道:“下不为例。”
稍顿,又从菱花镜看向珠圆:“我嫂嫂今日与我说,夫妻一体,荣辱与共,驸马是我的丈夫,不能与府中其他的美人儿同等待之。所以方才那些话,日后别再说了。”
珠圆一怔,而后眼圈更红了,噙着泪应道:“是,奴婢知错。”
恰好这时,屋外传来通禀:“公主,驸马到了。”
永宁眼睛一下亮起,偏头吩咐玉润:“你们下去歇息吧。”
玉润应下,与珠圆一道告退。
寝屋外,裴寂站在门边候着。
待到门开,便见小公主身边那两个美貌婢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前头的那个似是叫珠圆,眼眶红红的,跨过门槛朝他行礼时,那目光似噙着几分怨。
不等裴寂细想,后头那婢子也匆匆行了个礼,态度倒还算恭敬:“公主准备就寝了,驸马快些进去伺候吧。”
说罢,低眉搭眼地走了。
裴寂:“……”
伺候二字,实在刺耳。
但公主是君,他为臣,伺候二字也无可指摘。
他想着那个婢子幽怨含泪,大抵是才被小公主训过,一时也打起几分警惕。
未曾想甫一入内,就见小公主坐在纱幔轻垂的拔步床上,乌发披散,亵衣单薄,那双美丽的小脸上并无不愉,反而笑眸弯弯望着他:“你来啦。”
虽然已是第二夜,乍一看到女子在深闺的单薄装束,裴寂还是下意识地避开目光。
“臣拜见公主。”他行礼。
“这里就你我,不必拘礼。”
永宁拍拍床榻:“今天也忙了一日,咱们早些歇了吧。”
裴寂静了片刻,还是提步走了过去。
像昨晚一样,宽衣解带、脱靴上床。
唯一不同的是,昨夜的小公主困意朦胧,今夜的小公主双眸炯炯,精神充沛——
那事,恐怕是避不开了。
裴寂绷着脸,抬手将帘子放下,又认命地平躺下来。
果不其然,他刚躺下,那具软绵绵的身躯就贴了过来。
裴寂的身子霎时僵硬地厉害。
尤其当小公主钻入他的怀中,又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你怎么硬得像块木头呀?”
永宁见裴寂就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一举一动都得她来摆弄,不禁纳闷:“难道你之前没抱过人吗?”
裴寂:“……”
上一回拥抱,还是去岁离家,与阿兄告别时。
至于抱女子……
母亲最后一次抱他,是在十岁,还是十一岁?他也记不清了。
正思忖着如何作答,永宁已经不耐地戳了下他的胸膛:“裴无思,我与你说话呢!”
软软糯糯的语调,像埋怨,更似撒娇。
裴寂回神,道:“臣……很少抱人。”
永宁:“很少?那就是抱过咯。”
裴寂:“……嗯。”
永宁:“那你之前怎么抱的,现下就怎么抱我。”
稍顿,想到珠圆那替她不忿的话语,她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
裴寂知晓这一刻终是逃不过。
闭了闭眼,只将怀中之人当做兄长裴容,抬手抱住,大掌也放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永宁顿时一喜:“对了,就是这样!你要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
裴寂:“……”
永宁又往他怀中蹭了蹭,小猫儿似的趴在他胸口:“裴无思,你会唱曲儿么?”
裴寂闻言,生硬拍背的动作一滞。
她果然将他当做优伶粉头一类儿的玩物。
“臣不会。”
裴寂将手放下,黑暗中,脸色沉冷。
永宁懒洋洋躺着,压根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