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还特地问了遍:“你确定带人撞门之前,敲了门的对吧?”
长福忙不迭点头:“敲了敲了!奴才按殿下交代的,先自报了家门,世子半晌不应,奴才这才带人撞门。”
“嗯,你做得对。”
永宁转身看向韦贵妃,一脸诚恳:“韦母妃也听到了,是忠王世子不应门,失礼在先,才不得已撞门。”
重点是应不应门吗?
韦贵妃抬手摁着太阳穴:“谁告诉你敲了门,就能随便冲入他人房中抢人!”
“不是抢哦。”
永宁伸出三根白白嫩嫩的手指,认真纠正:“我给了钱的,三百金呢。”
韦贵妃睁大双眸:“三百金!?”
永宁:“对啊。”
哪怕韦贵妃知晓永宁不差钱,但见她这般挥金如土的败家模样,也不禁气结。
要知道她的临川月俸才一百两金!
只永宁的私房钱,都是先后的嫁妆,韦贵妃再眼馋也无法插手。
“韦母妃若没别的吩咐,那永宁先告退了。”
永宁理了理今春新裁的石榴裙,起身道:“我还要去给阿耶和阿兄请安。”
韦贵妃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拿她没辙。
只得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德不配位,这死丫头迟早要栽在男色身上,边板着脸挥手:“退下吧。”
永宁知道韦贵妃不喜欢她。
好巧,她也不喜欢韦贵妃。
但哪怕今天好像又把韦贵妃给气到了,永宁也并不怎么高兴。
她知道,韦贵妃就是欺负她没了娘,才在她面前摆后宫之主的谱。
若是阿娘还活着,韦贵妃才不敢这般教训她。
走出长秋宫,永宁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忽然悲从中来,想起了阿娘。
这样好的春日,若是阿娘还在,就能陪她一起放纸鸢了。
……
永宁没有去紫宸宫,也没有去东宫,而是掉头去了凤仪宫。
每次想阿娘了,她都会去凤仪宫。
这一回也不例外。
她蜷在床上,抱着阿娘留下的衣袍,耳畔好似响起阿娘哄她睡觉的童谣:“月牙儿,挂窗纱,小狸奴,蜷榻下。阿娘拍着小娃娃,风不吵,灯不眨……”
阿娘的声音总是软软的,身上也香香的,笑起来时,左眼角的那颗墨色泪痣愈发动人。
虽然人人都夸永宁继承了帝后的优点,生得比先后还要美,但永宁觉得阿娘才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而且阿娘有一双世上最漂亮的眼睛,每每被那双眼睛温柔注视时,永宁就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娘子……
泪水不知不觉洇湿枕被,小公主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珠圆替她整理绸缎般的乌发,低声道:“陛下在侧殿书房。”
永宁揉着睡眼的动作一顿:“阿耶何时来的?”
“公主睡下没多久,陛下就来了。知道您被贵妃训了,陛下脸都黑了。”
说到这,珠圆不禁替自家主子高兴:“陛下心里还是最疼爱公主的。”
永宁不置可否。
毕竟阿娘就生了她和阿兄两个孩子,阿耶自然最喜欢他们。
稍作整理,她去了书房。
“阿耶!”
她脆生生喊着,三步并作两步想来个乳燕投林,快到身前,才猛地想起她如今已满十五岁了,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和阿耶亲近了。
她刹住脚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女儿拜见阿耶。”
昭武帝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女儿,心下欣慰而感慨,待触及她眼尾那点湿红,陡然又生出无限疼惜:“是谁欺负我们永宁了?跟阿耶说,阿耶定给你讨个公道。”
永宁闻言,也不遮掩,将她被贵妃训斥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托腮叹道:“其实我也知道,贵妃训斥我是想给皇叔家一个交代,而且她说的那些话,我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昭武帝:“没往心里去,那你哭什么?”
永宁抬脸,目光坦然:“因为想阿娘了呀。”
哪怕先后已逝去八年,永宁还是不习惯没了娘。
有时她也忍不住想,是不是母后走的那天,那场大病真的烧坏了她的脑子,不然她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般眷恋母亲呢?
阿耶、阿兄他们都好像往前走了,就她一个人还迟迟走不出来……
这种感觉,还真是叫人挫败。
昭武帝见小女儿垂着脑袋怏怏不乐,一时也不好再提抢小倌儿的事。
不就是一个小倌儿么?抢不就抢了。
那忠王世子也是个混账,且不说永宁是嫡公主,论血脉亲缘,永宁还是他堂妹。
他个当兄长的,让一个小倌儿给妹妹怎么了?
不忠不悌,混蛋玩意儿!
在心里给忠王家记了一笔,昭武帝走上前,温声安慰着女儿。
哄了一阵,永宁还是无精打采,昭武帝脑中忽然闪过一张冷白如玉、堪称清绝的脸。
稍作沉吟,他道:“过两日阿耶要在曲江池为新科进士设宴,月儿也来凑凑热闹?”
永宁本名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