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人就是别具一格,半点不避讳。
“我让人把隔壁赶走。”
卢明珠皱眉,上元节跑到客似云来的茶楼吹伤心曲,也不怕被其他客人找麻烦。
真是晦气。
“大过年的,算了算了,他自己都不嫌晦气,我们跟他计较作甚。”云栖芽阻拦卢明珠:“外面这么热闹,我们去逛逛。”
“下去逛?”卢明珠恍惚,以往这个时候,她都是坐在窗户边,看着街道从热闹渐渐变清冷,从灯火璀璨到四下黯淡。
“这么热闹,当然要去街上玩才有意思。”云栖芽拖着卢明珠下楼,没有给她任何反悔机会。
屋子里的男人拿着筚篥吹啊吹,吹得口干舌燥喉咙疼,也没等到隔壁屋传来动静。
不对啊,就算隔壁是只猴,听了如此悲凉的曲声,此刻也该伤心得嚎叫出声。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开窗户,试图让隔壁把他吹的曲子听得更清楚。
这曲子更加孤独凄凉,卢明珠听到以后,定会有所触动,派人来寻他。
“别吹了!”隔壁的隔壁窗户重重打开,里面传出男人的愤怒咆哮:“大过节的,吹的什么玩意,再吹老子打歪你的狗嘴!”
怕暴躁男人真的来打自己,男人立刻停止了吹奏。
大安人武德过于充沛,他实在害怕。
街道上漂亮夜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揉了揉因为穿得太少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狼狈地缩了缩肩。
远处那位女子怎么长得有点像卢明珠,但她笑得那么开心,身边还有亲密友人相伴,跟孤单寂寞完全无关。
所以,那应该不是……
不是个屁,那就是卢明珠!
男人顿时激愤难平,究竟是谁说卢明珠没有朋友,今天会孤单寂寞冷?
现在龇着牙笑得开满脸灿烂的人是谁?
她身边跟她手挽手的又是谁?
究竟是谁说她会一直闷在茶楼里不出去?
他拿到的消息,全部都是假的。
他在冷风里吹了这么久的筚篥究竟算什么?!
算他被人愚弄?
“咦?”云栖芽提着卢明珠花钱给她买的花灯,往四周张望。
卢明珠塞给她一块糖果子:“你在找什么?”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云栖芽叼着糖果子,眼神还在四处打转。
“没办法。”卢明珠挑眉:“谁叫我们好看。”
云栖芽收回四处看的眼神:“明珠姐姐说得有理。”
荷露扭开脸,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她家小姐跟卢小姐,还真是臭……志趣相投。
荣山公主忧心忡忡坐在院子里,宫里宴席一结束,她就匆匆赶回公主府,等女儿回家。
公主府的下人不敢作声,怕引得殿下心情不好。
“殿下,夜深了,您先回屋歇息吧。”贴身宫女小声劝解。
“没事,左右本宫也睡不着。”荣山公主听到大门外传来动静:“可是小姐回来了?”
卢明珠沉默出门,尽兴而归,身后的随从手里拎满了东西。
“明珠?”荣山公主见女儿喜笑颜开,心里万分惊讶,往年上元节,明珠回家时总是心情低落,今夜发生了什么?
想着女儿这些年的委屈,她心里隐隐有个荒诞又糟糕的猜测。
该不会有什么混账东西,钻今天的空子哄骗她女儿?
她面上不动声色,哄女儿入睡后,召下人问询今晚发生的事。
听到女儿今晚遇见诚平侯府的姑娘后,她顿时放下心来。
忧虑消失,剩下的只有高兴。
女儿交到了不错的朋友,这是极好的事。
果州财神观。
上元节夜已过半,香火旺盛的财神观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身材瘦小,头戴布巾的老妇人慢吞吞收着小摊。
摊子上摆着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儿,平安符、红手绳等等。
“算命婆,你今天又给几个贵人算过命?”
旁边卖香烛的摊贩收好自己的余货,见老妇人动作不利索,帮她一起收东西。
在财神观下摆摊的都是老熟人,听到这句调侃,都跟着笑起来。
谁不知道算命婆不管给谁算命,都爱说人家是贵人命,或者命里有贵人相助,灵不灵不知道,反正把人哄得挺开心。
老妇人也跟着笑,咧开没几颗牙的嘴巴:“良言一句三冬暖,一辈子没到头,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大家又笑:“算命婆,人人在你口中都是贵人,你有没有遇到很特别的贵人?”
“当然有,那人命格极贵,福泽深厚。”
大家又是一阵笑,还未燃尽的香火缭绕在财神观,谁也没当真。
他们小小的果州,哪来那么多贵人。
“小姐,你算命真厉害,卢小姐听完你的批语,心情都好多了。”
是厉害,而不是算得准。
这是荷露无脑吹捧小姐最后的底线,不可能再低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云栖芽骄傲昂头。
“姑娘。”
云栖芽回头,路边停着一辆不算太起眼的马车,马车帘子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