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地看着这边,方才那块银子应该就是她扔的。
说书人眼睛一亮又一亮,好生俊俏的姑娘。
他拱手朝女子遥遥一拜,把地上的赏钱捡起来,嬉笑着说了好几句祝福的话,才继续讲故事。
这可不是普通的银钱,是衣食父母们对他们说书人的关爱,不多说几句祝福的话,怎么对得起衣食父母们?
说书人没有再吊客人们的胃口,把无情书生的下场说得凄惨无比,让听客们狠狠出了口恶气。
“京城真好啊,连故事都这么新奇有趣。”云栖芽听得心满意足,伸手拿点心,才发现桌上点心已经吃光了。
荷露:“小姐,我让堂倌再端一盘来。”
“不用。”栖芽叫住她,小声道:“这里点心有些贵,我刚打赏了说书先生,要省着点花。”
该省省,该花花。
娘亲的生辰快要到了,她还想攒钱给娘亲做一件珍珠褂。
“是有点贵。”荷露立马坐回去,给栖芽倒了杯热茶:“小姐,京城里的珍珠价格太高,要不我们下午去西城商铺看看?”
“不行,我跟大伯母打听过,西城那边卖的珍珠,成色比不上东城。”她掰起指头琢磨还有哪些在京城的亲朋长辈没有去拜见。
她这么多年没回京,拜见长辈时,长辈们大多会给她一个红封,这又是一笔进项。
若还是不够……
云栖芽眼珠一转,爹爹的私房钱也是钱嘛。
隔壁的书生们不知为何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开始动起拳脚。
他们安朝的文人们文能提笔写风流,武能挥拳来群殴,都有一把子力气。
“荷露,我们走。”云栖芽见屏风被隔壁雅间的人撞得摇摇晃晃,赶紧起身拽着荷露往外走。
打架可以,血别溅她身上。
可惜安朝文人实在武德充沛,她刚走出雅间,隔壁雅间就骨碌碌滚出一个人,像球一样撞在她的腿弯上。
“哎!”云栖芽单腿三连跳,避到左边无人的包厢门口,对跪趴在她面前的人形球体道:“你们打架归打架,千万别伤及无辜。”
“姑娘,对不住!”地上的人爬起来,朝云栖芽一揖到底:“请恕在下失礼,待在下打完这场,再向你赔罪。”
说完他撸起袖子,把宽大衣摆塞进腰带,又冲了回去。
“小姐,我们还走吗?”荷露扭头问云栖芽。
云栖芽回头望向其他雅间,那些有人的雅间,全都探着一颗颗好奇的脑袋。
“再看一会。”云栖芽往后退了两步,侧首才发现原来她左边雅间有人。
对方穿着一身淡青色宽袍,皮肤有些病态的白,外面罩着一件厚厚的狐裘,侧着脸看不清容貌。
不知道此人在这里坐了多久,一点声音都没有。
外面打成这样,他居然都不好奇?
栖芽注意到自己的左脚已经踩在左边雅间的入门处,把脚默默挪回来:“贵人,在下失礼,请见谅。”
能穿这么漂亮的狐裘,肯定有权有势。
她可不轻易得罪人。
雅间内一片寂静,大概过了好几息,屋内的人才缓缓开口:“无碍。”
云栖芽见对方并不介意,放心地拉着荷露在旁边看热闹。
哐当!
这是右边雅间屏风倒下的声音。
“记下来,记下来,喜鹊衔枝屏风一扇,纹银八两。”
两个跑堂的伙计,缩在角落里默默记账。
刚才加入战局的人又滚了出来,用袖子抹了抹脸,再次冲了回去。
“啧。”云栖芽摇头:“他们打架经验还是不太行,这要是我,躺下时顺势扯下对方的腰带,就能扭转战局。”
“小姐,他们是读书人。”
“那倒也是。”云栖芽摸了摸下巴:“咱们大安读书人虽然武德充沛,但道德也比较充沛。”
打架打不过,拉扯人家腰带,说出去确实有些丢人。
“看到那个瘦高个没,花里胡哨动作比谁都多,实则一个人也没碰到。”云栖芽见伙计端着一盘瓜子躲在角落里记账,朝伙计招了招手:“小哥,瓜子多些钱?”
“姑娘,二十文一碟。”
“来两盘。”
“好嘞。”
云栖芽分了一碟给荷露:“再过一刻钟,左右金吾卫应该就要赶过来了。”
金吾卫掌京城巡逻,专管打架斗殴。
咔嚓。
云栖芽磕了一粒瓜子,这瓜子炒得真不错。
坐在雅间的男人,眼皮动了动,缓缓扭头看她。
云栖芽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她立刻侧首,看向对方。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可惜瞧着暮气沉沉,如珍珠蒙尘,没甚生气。
她正准备礼貌询问对方是不是也想吃瓜子,就见对方突然用手帕捂着嘴咳了起来。
云栖芽拉着荷露,以最快的速度默默退开几步远。
出门在外爱护自己原则之一,与生病咳嗽的人保持距离。
万一把病气传给她怎么办?
世上还有那么多美食华服等着她,她可爱惜自己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