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恢复秩序的武昌卫,语气冰冷:“看来,我们得重新审视这位失踪”的陈同知了。”
“老宋,动用你所有的关系,仔细查!查陈千翔过去几年所有的经历!”
“查他接触过什么人,经办过什么事,尤其是与李远、与那几个藩王,甚至与楚王府,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还有,重点查一查,他失踪”前后,武昌卫乃至湖广官场,有没有其他不寻常的人事变动或事件发生!”
“是,大人!”
宋忠立刻领命。
虽然他心中充满了对兄弟可能背叛的震惊和痛苦,但他知道,真相远比感情更重要。
张飙看着宋忠离去时沉重的背影,知道这个发现对老宋的打击很大。
但他更清楚,他们已经触及到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狡猾的阴谋边缘。
陈千翔究竟是忠是奸?他的失踪是被迫还是自愿?
那个隐藏在一切背后的王爷”,布下这个迷局,真的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李远吗?
张飙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蛛网中央,每一根丝线都通往未知的黑暗。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根最关键的线头,然后,狠狠地扯动它。
与此同时,一处隐秘的暗室内。
一盏孤灯,映照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王爷”的身影。
他依旧隐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却比常茂上次见他时,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常茂摘下兜帽,露出那张苍白而棱角分明的脸。
他这次没有客气,直接走到王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阴影中的人。
“王爷,别来无恙。”
常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压抑的怒火。
阴影中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冷意:“茂泰,你这次来,是想让本王替你收拾烂摊子?”
“还是告诉本王,你派去的那些死士,连张飙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反而让他在武昌城闹了个天翻地复?甚至还让他弄出了一套什么《卫所新规》,收买了数千军心?”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常茂冷哼一声:“那张飙极为邪性,身上又有妖铳傍身,是我低估了他,也低估了皇上对他的保护力度。”
“低估?”
王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茂泰,你可是堂堂开国公,当年在战场上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连一个七品御史都收拾不了,反倒让他步步紧逼,将你我逼到如此境地。”
“这恐怕不是一句“低估”就能搪塞过去的吧?”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居高临下的教训口吻:“本王早就说过,张飙此人,杀之不难,难的是如何善后,如何将他的死,转化为对我们有利的棋子。”
“可你呢?一意孤行,非要硬来!”
“结果如何?打草惊蛇,让他更加警剔,如今更是羽翼渐丰!”
“你这不叫果断,叫鲁莽!叫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这番话可谓毫不留情,常茂的脸上瞬间涌上一股血气,眼中戾气一闪而逝。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也冷了下来:“王爷!现在说这些风凉话还有何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张飙查的是什么?是漕运!是军械!是养寇自重”!他如今在武昌卫搞得风生水起,下一步会查到哪里?”
“齐王那边眼看就要顶不住了!一旦齐王被撬开嘴,顺着漕运和军械的线摸上来,王爷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齐王?”
阴影中的王爷似乎丝毫不意外,反而轻笑一声:“老七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行事又嚣张跋扈,被张飙盯上,是迟早的事。他顶不住,是他无能。”
“王爷!”
常茂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齐王若是倒了,我们通过漕运运作多年的网络至少断掉三成!”
“那些见不得光的银钱、物资流通都会受阻!这损失,难道王爷也不在乎吗?!”
“在乎?”
王爷终于从阴影中微微前倾,烛光隐约勾勒出他下颌冷硬的线条,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茂泰,你终究是只看得到眼前的得失。”
“老七不过是一枚消耗我父皇的棋子。他若能扛住,自然最好。他若扛不住————弃了便是。”
“反正还有其他兄弟。我父皇现在还不够累,多牵连几位兄弟,或许会更累一点
”
“你!”
常茂瞳孔一缩:“你说得倒轻巧!那些关联
”
“关联自然会断。”
王爷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本王敢跟他们合作,就自然有在他们暴露时,切断所有联系的准备。损失固然有,但动摇不了根本。”
他看着常茂,眼神锐利如刀:“茂泰,你今日来,若是只想抱怨和质问,那可以请回了。本王没空听你诉苦。”
常茂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眼前这位王爷的心狠手辣和深谋远虑,远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