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成大事者,连这点屈辱都受不得,有何用?”
“正好让他长长记性。况且,让他去,就是要让张飙,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楚王府,是愿意讲道理的,是顾全大局的。”
“王爷!”
话音刚刚落下,一名侍卫就快步进殿,低声禀报道:
“刚接到消息,武昌卫指挥佥事刘能,半个时辰前,已经快马加鞭回了武昌卫。”
朱桢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将茶杯放下:
“哦?刘能回去了?看来李远已经知道家里进‘恶客’了。动作倒是快。”
李良心中一动:“王爷,既然李远已经知晓,那我们还需再派人去通知他吗?”
朱桢看向李良,目光深邃:“通知,为什么不通知?”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武昌卫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李远知道是一回事,本王派人亲口去告诉他,是另一回事。”
“本王要让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家里闹翻了天,而本王,一直在‘关注’着。”
“更要让他知道,打他李远脸的,不是我楚王府,是那个京城来的张飙!”
“这把火,已经烧到他李远的眉毛了。”
“本王倒要看看,这位手握湖广兵马的都指挥使,是会选择忍气吞声,任由张飙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还是会做点什么呢?”
李良恍然大悟,躬身道:“王爷英明!如此一来,无论李远作何反应,王爷皆可立于不败之地。”
朱桢负手而立,脸上笑容依旧,只是那笑容深处,隐藏着比刀锋更冷的寒意。
另一边。
武昌卫,军械库。
库房内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桐油的气息。
曹吉带着几名挑选出来的、面相憨厚却眼神精明的军汉,正在‘认真’核对帐册与实物。
“王老二,你带两个人去清点东边三排的弓弩数量!”
“李云,你去核对甲胄,特别是轻甲和皮甲,仔细点数!”
曹吉指挥若定,声音洪亮,确保库房内其他几名值守的书吏都能听见。
不多时,一名军汉就指着帐册,粗声问道:“那位大人,这腰刀数目似乎对不上啊?”
“呃,这个”
被问到的书吏,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许是损耗,还没来得及上报”
“没来得及上报,就赶紧报!等会儿张钦差来了,有你们好看!”
曹吉不耐烦地呵斥道。
他表面上刻意营造出一种大张旗鼓、按部就班查帐的氛围。
暗地里,眼角馀光却不断扫视着库房内的布局,最终锁定在门口那尊被视为寻常摆设的石狻猊上。
他记得张飙和宋忠的推测,陈千翔有可能将重要东西藏在‘灯下黑’的地方。
于是,趁着军汉与书吏扯皮的间隙,装作随意踱步的样子,来到了那尊石狻猊旁。
他假装欣赏石刻,手指却在石狻猊的背部、腹部、底座细细摸索,触感冰凉粗糙,并未发现任何想象中的机关按钮或松动痕迹。
【难道,张大人和宋佥事推测错了?】
曹吉心头一沉,眉头微蹙。
他几乎要将这尊石狻猊上下下摸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内心不禁有些焦躁,准备放弃,转向其他可能藏匿点。
就在这时,一名一直在旁边小心陪同、表情怯懦的百户凑了过来,小声询问道:
“曹曹大人,可有什么发现?是否需要卑职帮忙?”
曹吉看了他一眼,见对方眼神闪铄,似乎知道些什么,又不敢说,于是心念电转,决定换个方式试探。
“帮忙?”
曹吉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柳百户,你在武昌卫多少年了?”
柳百户迟疑了一下,然后沉吟道:“大概七年了吧!我跟陈同知是一年来武昌卫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陈同知平日里为人如何?”
“这个”
柳百户脸色一白,嘴唇嗫嚅着不敢开口。
曹吉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威胁与利诱:“怎么?不敢说?别忘了,现在是谁在查案!?”
“你若知情不报,便是同党!若是肯说钦差大人必有重赏,保你前程无忧!”
那柳百户浑身一颤,尤豫片刻,终究是恐惧和贪念占了上风。
他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才用极低的声音道:
“陈同知是个好人,体恤我们下面人就是,就是性子太直,得罪了刘佥事”
“刘佥事?”
曹吉有些不解:“他不是跟赵千户闹掰了吗?”
“嗨!赵千户其实是刘佥事的人!他得罪了刘佥事,赵千户才跟他闹掰的!”
“那刘佥事人呢?”
“跟着金指挥使和都指挥使李大人去平叛了!”
柳百户羡慕道:“估计这次平叛回来,刘佥事得往上升一升了,也不知道王佥事会怎么应对!”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