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面我记到现在,每当我为母亲的遭遇感到痛苦时,我就会把这场面翻出来品味,想着起码母亲是幸福过的。”甄柳瓷放下茶杯,直视着曹润安的眼睛:“人生漫长,爱和恨都是真的。曹公子思念母亲,却也不可真替她原谅了谁,过往的幸福不能弥补而今的伤害。更狠的话,甄柳瓷没说出口。
她想说,曹润安胆怯懦弱,他恨父亲又不能违背父亲,所以只能把痛苦的情绪转移出去,他假想母亲是原谅了父亲的,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毫无愧疚之心地听从父亲的安排。
曹润安的头又低下去了。
甄柳瓷沉吟片刻:“你父亲是杭州城只手遮天的大官,你是他的儿子,活在他的阴影下,所以不能违背他的意愿,这是可以理解的。”曹润安弯弯嘴角:“多谢你安慰我。”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思绪抬头一笑:“甄小姐有喜欢的人吗?”甄柳瓷瞪大眼睛,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而后很快回答道:“没有。”曹润安笑的温柔:“不知谁有这样的福气,能令甄小姐倾心。”甄柳瓷随着他的话温婉一笑:“是啊,我也不知是谁。"她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窗外,正好瞧见沈傲提着点心走出铺子,他一抬头,正撞上甄柳瓷的眼神。沈傲扬起手摆了摆,笑着指了指另一只手上拎着的点心。曹润安见甄柳瓷原本淡笑着看向窗外,而后笑意加深,眉眼柔和,眸子里泛着甜腻。
他也顺势看去,而后心中酸涩收回视线。
曹润安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他举起茶杯,语气诚恳:“我希望你幸福。”比他母亲幸福,长久幸福。
甄柳瓷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微笑道:“借你吉言。”曹润安起身走了,他知道沈傲会追着过来,他不想和沈傲正面碰上。果然,曹润安这边刚走,沈傲就到了。
“你怎么还要见他?"他说着话,手上不停,把点心一样样摆出来给甄柳瓷吃。
“今日之后就不会见了。”
甄柳瓷瞧着他。
沈傲双手托腮,微笑着看她,忽而问道:“后日晚上你可有空吗?”“怎么了?”
“前几日我瞧见北桥夜市那有个扎灯的铺子,小兔子、小鱼儿样子的灯,活灵活现的,后日你悄悄出来挑一个,拿回去在府里拎着玩。”甄柳瓷轻笑:“我都十六了,又不是六岁。”沈傲挑眉,话说的有些强势:“你且说喜不喜欢就完了,和年纪有什么关系,你若喜欢,二十六三十六我都给你买!”甄柳瓷愣住,咬了咬下唇,侧过头看着窗外,装作没听见这话,只是耳朵红的发烫。
沈傲反应过来后也轻咳一声,下意识端起茶杯,想起这杯子是曹润安用过的,便又悻悻放下。
“吃咳……"他清清嗓子:“总之你出来。”“去不成。”甄柳瓷道:“后日要去看崔姐姐,没时间。”“我……"沈傲眼珠子一转就是个点子:“我在她家府外候着,等你出来咱俩去北桥夜市。”
甄柳瓷忍住笑意,可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弯起来。“好,那你等我。”
崔妙竹有了身孕。
她苦苦求子,数不清的苦药汤子灌下去,她竟真有了身孕。甄柳瓷带着礼品登门拜访她,见她坐在榻上,气色尚可。“姐姐。"她走过去拉着崔妙竹的手。
崔宋林端着药碗朝她颔首,而后走了出去。崔妙竹招呼着她:“快坐下,这些日子我可无聊极了。”这胎得来不易,郎中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动了胎气,崔妙竹不能下床,屋子里凡是犯忌讳的东西都拿了出去,下人们被教训过,凡是不吉利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崔妙竹院里丫鬟的名讳、八字都拿去叫风水先生看了一遍,凡是犯忌讳的,冲撞的,轻则改名,重则赶去别的院里。崔家上下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对待崔妙竹这一胎。她的父母带着两个哥哥几乎求遍了杭州城的庙宇道观,不求母子平安,只求崔妙竹平安。
瞧这全家上下紧张的模样,甄柳瓷也跟着紧张,对着崔妙竹想开口却也不敢说出什么,生怕犯了忌讳。
崔妙竹看出她不自在,摆摆手让丫鬟都下去了。甄柳瓷松了口气,打量着她的卧房。
桌椅床榻都包了角,整个屋子一点尖锐之处都没有,窗上糊了纱,日光柔和,风也吹不进来。
甄柳瓷笑:“姐姐现在可金贵了。”
崔妙竹跟着笑,扫了一眼屋内,低声和甄柳瓷说:“我其实不信这些,不过这样做能让我父母和阿林心安,我也就随他们去了。”甄柳瓷捏她的手:“姐姐是最会照顾人的,等日后孩子生下来,姐姐一定能看顾好。"她忽然想起什么,一笑:“到时候姐姐一心顾着孩子,只怕宋郎君会拈酸吃醋呢。”
崔妙竹无奈一笑:“他啊,已经开始了。前日叫我发现他偷偷抹眼泪,说是怕以后我光顾着孩子不顾着他了。”
“宋郎君满心满眼都是姐姐,他若不吃醋我才奇怪呢。”崔妙竹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肚子:“你摸摸看,有什么不一样吗?”甄柳瓷挣脱她:“姐姐等下。"她把手上的戒指镯子都摘了,而后好好洗了洗手,摸着手是暖的,这才敢隔着衣服摸到崔妙竹的肚子上。崔妙竹无奈:“你和我爹娘一样,都魔怔了,哪就那么多说法了。”“小心点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