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辜负我父亲,也救了我们一家。”
“在其位而谋其事,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甄柳瓷看着那有暗病的绸缎道:“张掌柜先不要声张,这批绸缎先不退回,我亲自去三作坊看一眼。”
张掌柜从袖中掏出五百两银票:“这银票交给小姐处置。”
甄柳瓷伸手推拒,缓缓一笑:“既是送给掌柜的,就请掌柜收下,另外掌柜恪守本职有功,我从府上再支五百两给您。”
张掌柜要拒绝,甄柳瓷道:“赏以兴功,罚以禁奸。我自知其中道理。”
-
去作坊那日,从清晨便下起了雨。
甄柳瓷上了马车,翡翠收起伞:“这雨真怪,要么不下,要么下个不停。”她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易公子怎么还没到?”
甄柳瓷还想着今日的事,听见翡翠的话缓缓回了神:“雨天路难行,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易云的声音:“抱歉小姐,雨太大,牛车都被租光了,走过来费了些时间。”
翡翠撩开帘子,易云上了车,靴子上沾满泥浆,他有些羞赧地用手指擦了擦,然后手指也变脏了,整个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在心悦之人面前,人总是会紧张些。
甄柳瓷看了翡翠一眼,翡翠便从车上寻了个帕子递过去,易云擦了擦手,而后又在靴上随意蹭了两把。
车夫一甩马鞭,车缓缓行驶起来,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得车后传来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可是要出城!一道走吧!”
是沈傲的声音。
甄柳瓷眨眨眼道:“小先生?”
沈傲坐在另一辆马车上,打开小窗朝这边看着:“听说你们要去近郊?”他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翡翠打开小窗,疑惑问道:“小先生去哪啊?”
“去见儿时好友。”他随口编了个理由,随后透过翡翠看向马车另一边的易云:“易公子,与我同乘吧。”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易云也知道甄柳瓷有沈傲这位“小先生”,出入甄府的时候也曾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
易云看了看自己脏污的靴子,想着既有另一辆车,那自己确实不该和甄柳瓷同乘一车,于是道:“小姐,我去了。”
甄柳瓷颔首,易云便下了马车,小跑着过去。
沈傲看着他走过来,心想自己早就看不惯这俩人出双入对的了。
素日里在杭州里走走也就算了,今日竟要一起坐车去郊外!这和情投意合的姑娘小伙出门结伴游玩有什么区别!所以沈傲赶紧编了个理由追了出来。
马车上,沈傲打量着易云。
他自然知道,甄柳瓷时常把易云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
可甄柳瓷的赘婿要选这么个人吗?
长相不够精致,身材也不够昕长,性格也不太讨喜……
甄柳瓷看上他了?
就他?
沈傲的目光丝毫不加以掩饰,看的易云心里发毛。
他读书不多所以格外尊敬读书人,加之沈傲是甄柳瓷的先生,便更多了几分仰视。
更何况沈傲的外表十分唬人,一双凤眼斜睨过来,无端端让人开始反省自己。
沈傲不说话,他也不好先开口说什么,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听着车外雨声。
出城之后再行几里小路就能到第三作坊。
可因雨天道路泥泞,这几里路走的分外艰难,甄柳瓷的马车大而稳,虽吃力但走的速度尚且适中,沈傲和易云的车小了些,在这路上几乎是寸步难行,两辆车不知不觉离了好远。
雨越下越大,似有倾盆之势,沈傲抱着臂闭目养神,忽听得车外传来声音:“两位公子,前面的路太过泥泞,小姐的车在前面困住了,咱们不能往前走了。”
“小姐的车困住了?”易云面露担忧,丝毫没有犹豫,抓起蓑衣就跳下了马车。
沈傲皱起眉头,盯着他在雨帘中模糊的背影,问车夫到:“咱们的车没事,去问问你家小姐,是坐这辆车回去,还是怎么说。”
车夫当即回到:“小姐说还有三里多地就到了,不能误事,要想办法过去。”
沈傲眉头更深,语气也变差了:“那还愣着做什么,把这辆车赶过去,小心看着点路,别再被困住了。”
车夫为难:“公子,咱们的车小,车轮也小,一定会陷进泥里啊。”
沈傲只道:“你尽管走,陷进去再说吧。”
他又撩开车帘看了看,已经不见易云的身影了。
心道这傻小子倒是殷勤。
甄柳瓷这边倒是不慌,车夫下了车用铲子挖着陷在泥里的车轮,她心里想好了,三里多路,走也走到了。
她的事情一日日是排好的,耽搁不得。
车夫在外道:“小姐,两边都陷住了,越挖越掉。”
甄柳瓷披上蓑衣:“你在这守着车,我下车走过去。”她看了眼翡翠:“你也不必跟着我。”
翡翠劝她:“小姐,咱们回去,择日再去吧。”
“这一来一回将近一天时间就白费了,明日我已经定好了去别的作坊,今日势必要把这三作坊的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