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脂粉盒当啷滚落,“天爷,你这伤谁干的?”
压抑的堤坝轰然溃决,楚晚棠一头扑进怀中,委屈、惶惑,还有那钝刀子割肉般的心痛,尽数化作滚烫的泪,瞬间濡湿了裴昭的衣襟。
“是……是太子”她齿关打颤,呜咽破碎。
裴昭猛地抽气,眼神一厉,挥手屏退闻声探看的侍女,她扶着楚晚棠坐下,指尖小心翼翼拨开她额发,伤口不算深,却红肿得刺眼。“他动手打你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敢置信的寒意。
楚晚棠用力摇头,抽噎着,断断续续将马厩旁那场不堪的冲突倾倒出来。
“他怎能…怎能如此想我。”她死死攥住裴昭的袖角,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我不过差点坠马。”
裴昭轻拍她颤抖的脊背,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锐光,旋即化为复杂。“傻婠婠,”她叹息,用温热的软帕拭去好友脸上的狼藉,“太子殿下他是醋了。”
“醋?”楚晚棠泪眼迷蒙地抬起脸。
“就像护食的幼兽,明知无理,却压不住那股邪火。”裴昭的指尖抚过她额角的伤,带着怜惜,“只不过殿下要护的食,是你。”
楚晚棠如遭雷击,僵在当场。记忆碎片汹涌回卷,萧翊为她上药时,那指尖无法抑制的微颤;还有最后那句自弃般的低语心口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痛得几乎窒息。
“他灌了许多酒”她失神喃喃,方才只顾着委屈愤怒,此刻才后知后觉嗅到他身上浓烈得化不开的酒气。
裴昭长叹一声,取来冰凉的湿帕覆在她额上消肿:“明日马球赛,你还去么?”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泪痕未干的脸上,委屈渐褪,一种近乎执拗的亮光在楚晚棠眸底燃起。片刻,她用力点头,字字清晰:“去。”
不仅要堂堂正正地去,还要骑他亲手挑选的那匹欺霜赛雪的白马,穿他备下的那套灼灼如烈火的海棠红骑装,若他真是在意那便让他看个够!
帐外,一弯孤月冷冷悬于墨蓝天幕,清辉无声笼罩着沉睡的围场。太子主帐的灯火依旧通明,只是再听不见瓷器碎裂的暴烈声响。
而在不远处营帐投下的浓重暗影里,一双窥探的眼睛悄然收回。秦悦的贴身丫鬟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弧度,转身疾步隐入夜色,去向主子禀报今夜这场意外之喜。
晨光熹微,薄雾未散,皇家马球场已被猎猎彩旗装点一新。
楚晚棠站在帐外,指尖轻触额角结痂的伤口,昨夜帐中的惊心动魄与那人的暴戾眼神,仿佛还烙印在心头。
雨墨为她系紧海棠红骑装的腰带,忧心忡忡:“郡主,伤未愈,今日真要上场?”
“无妨。”
楚晚棠将鬓边碎发别至耳后,恰好掩住那道红痕。她眼下一抹淡青,昨夜几乎无眠,
神情却异常坚定,“流云备好了?”
“备好了。”
雨墨递上马鞭,“只是…昨夜太子殿下遣人来问过您的伤势。”
楚晚棠握鞭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旋即恢复如常:“走吧。”
球场上已是人声鼎沸。楚晚棠一眼便望见萧翊立于皇帝身侧。
玄色骑装勾勒出他挺拔身形,玉冠束发,晨曦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尊贵凛然,遥不可及,他正微垂首聆听圣训,侧脸线条冷硬。
“晚棠!”谢临舟策马而来,勒缰停在她身侧,眉宇间带着惯有的洒脱笑意,
“组队了,五人一队,我们这边……”他目光扫过场边几位跃跃欲试的贵女。
楚晚棠深吸一口气,抬高了声音,清晰得足以让不远处那人听见:
“我与临舟一队,再选两位武勋子弟便好。” 她刻意避开了那个名字。
萧翊的背影几不可察地一僵,虽未回头,周遭的空气却仿佛骤然冷凝了几分。
谢临舟挑眉,意有所指:“当真不选太子?他可是公认的魁首。”
“不选。”
楚晚棠斩钉截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就这样定了。” 她选择了实力同样不俗的两位武将之子。
话音未落,一袭杏色骑装的秦悦已袅袅婷婷走近,发间金步摇轻晃,目光落在楚晚棠额角,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静姝郡主这伤,瞧着真让人心疼,听闻昨夜您从太子殿下帐中出来时,可是……”
她欲言又止,留白的暧昧瞬间引来周遭探究的目光。
楚晚棠攥紧马鞭,指节泛白。未等她反驳,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利刃划破空气:
“秦小姐对本宫营帐之事,倒比本宫更清楚。”
萧翊不知何时已转过身,目光如淬寒冰,冷冷扫过秦悦,最终定格在楚晚棠额角的细纱上,眸色沉暗如渊。
秦悦慌忙屈膝:“殿下息怒,臣女只是忧心郡主伤势。”
萧翊不再看她,朗声宣布:“陛下有旨,今日胜者,可得南海夜明珠一对,并获准随驾秋猎!”
随驾秋猎此乃无上荣宠,场下顿时一片哗然。
“殿下可要组队?”秦悦鼓起勇气,眼中含着期待,“臣女斗胆相邀。”
景德帝的笑声适时传来:“元璟自然与秦丫头一队,秦卿家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