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一角,远处麟德殿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一个月前,我曾前往东宫。”楚钦声音压得极低,“他承诺,待时机成熟,会予婠婠正位。” 楚行知瞳孔骤缩:“空口无凭!”
“他以龙纹佩为质。” 车厢内再度陷入沉寂。楚行知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冷笑:“好一个时机成熟!秦家势大,陛下又倚重秦松,这时机要等到猴年马月?难道让婠婠熬到人老珠黄?”
江柳烟忽然按住儿子的手:“行知,你妹妹的心意,你可问过?”
楚行知一怔。
“那丫头提起太子时,眼睛是亮的。”江柳烟苦笑,“就像当年……” 她没有说完,但楚行知明白,就像当年母亲提起父亲时一样。
马车缓缓停下,外头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镇国公到。”
楚钦整了整衣冠,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今日庆功宴,莫要失态。婠婠的事,容后再议。”
车帘掀开,凛冽的夜风灌进来。
楚行知望向前方巍峨的宫门,忽然觉得那朱红的颜色刺眼至极。
麟德殿内,灯火辉煌。
随着内侍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
满殿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地。
楚晚棠跟在父母身后,额头抵在手背上,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御阶之上。
明黄龙袍的衣摆从眼前掠过,景德帝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众卿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楚晚棠这才看清殿内情形,景德帝端坐龙椅,皇后沈映雪一袭正红凤袍陪坐右侧,而萧翊立于御阶之下,玄色蟒袍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楚爱卿。”景德帝目光落在楚行知身上,难得露出笑意,“此番平定北狄,生擒敌酋,朕心甚慰。”
楚行知出列行礼:“为陛下分忧,乃臣本分。”
“好!”景德帝抚掌,“赏黄金千两,东海明珠一斛,加封骁骑将军,领北衙禁军副统领一职。”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北衙禁军拱卫皇城,这副统领之位向来只授天子心腹。
楚晚棠惊喜地看向兄长,却见楚行知神色凝重地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景德帝满意地点头,目光扫过镇国公一家,忽然道:“楚家满门忠烈,实乃朕之股肱。”
楚钦连忙带着妻女出列谢恩。
楚晚棠垂首行礼时,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萧翊正望着她,眸色深沉如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分开。
宴席过半,沈映雪忽然轻咳几声,面色苍白地靠向凤椅。
“皇后可是不适?”景德帝皱眉。
沈映雪勉强一笑:“旧疾犯了,容臣妾先行告退。”
她目光扫过席间,忽然道,“楚夫人精通医理,可否劳烦相伴?”
江柳烟连忙起身:“臣妇荣幸。”
楚晚棠担忧地望着母亲随皇后离去的背影,忽听身旁裴昭低声道:“别担心,娘娘这是给你娘制造机会呢。”
“什么机会?”
裴昭冲她眨眨眼:“自然是谈你与太子的事。”
楚晚棠耳根一热,正要反驳,忽见秦悦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向御阶走去。
“陛下。”秦悦盈盈下拜,“臣女斗胆,愿献舞一曲,为楚将军庆功。”
景德帝颔首:“准。”
乐声起,秦悦水袖翻飞,腰间一枚羊脂玉佩随着舞姿若隐若现。
楚晚棠瞳孔一缩,那玉佩上赫然刻着“翊”字! 席间顿时议论纷纷。
“那不是太子殿下的贴身玉佩吗?”
“看来秦小姐与殿下好事将近啊。”
楚晚棠攥紧了衣袖,却见萧翊面色骤冷,目光如刀般射向秦悦。
凤仪宫内,沈映雪褪去华服,只着素白中衣靠在软榻上。
“若云,本宫今日请你来,是想说说婠婠的事。”她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元璟那孩子是认真的。”
江柳烟心头一跳:“娘娘明鉴,婠婠年纪尚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沈映雪苦笑,“当年本宫入东宫时,也是这般年纪。”
她从枕下取出一卷画轴,展开竟是少年时的江柳烟与沈映雪共赏海棠的画像。
“若云,你可还记得这支簪子?”
沈映雪从妆奁中取出一支银簪,正是当年赠予楚晚棠的那支。
江柳烟眼眶微红:“映雪,你当真要婠婠走我们的老路?”
沈映雪望向窗外明月,轻声道:“不一样。元璟比他父亲…勇敢得多。”
殿内,秦悦一舞毕,正要谢恩,萧翊突然起身。 “秦小姐。”他声音冷若冰霜,“本宫的玉佩,何时到了你手中?”
满殿死寂。
秦悦脸色煞白:“这、这是臣女捡到的。”
萧翊冷笑一声,忽然解下腰间佩玉。 “既如此,本宫倒要问问。”他目光如炬,“谁给你的胆子,仿造东宫信物?”
秦悦被当众拆穿伪造信物,脸色煞白,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捏碎。
景德帝目光沉沉地扫过她,又瞥向秦松,后者立刻起身告罪:“小女无知,冒犯太子殿下,臣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景德帝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