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让她面色憔悴，连最基础的拉伸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体竺！"秦悠悠风风火火地跑进她的私人练功房，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没事了！你看微博了吗？昨晚柴云渡工作室发声明了，评论都控住了！竺青婷看着好友兴奋的样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嗯，我看到了。”是啊，表面上是没事了。热搜撤了，骂声平息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短短一个小时的恐慌和无力感，已经在她心心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那种生活在放大镜和舆论刀尖上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她拒绝了在工作时间和秦悠悠过多的交流，约了晚上吃饭再细聊。没过多久，柴云渡的航班落地米兰，他一坐上接机的保姆车就立刻给竺青婷拨去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机械的女声反复响起，柴云渡心中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他焦躁的扒拉着头发，快速打字，“我已经落地米兰了。你是在练舞吗？午休时间可以电话沟通一下吗？”
发送。
车子驶向酒店，窗外的异国风光他无暇欣赏。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再次期盼着页面上方能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小。
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上海时间已是中午，正是竺青婷的午休时间。但对话框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复。
柴云渡不想坐以待毙，他准备通过秦悠悠来了解竺青婷的状况。“柴老师，饮巫今天正常来上班了，就是看起来没睡好，有些憔悴，其他没什么异样。”秦悠悠的回复很克制。
即使面对自己的偶像，她依然守住了好友昨晚那个沉重的决定，只是委婉地提醒，“柴老师，如果竺竺要跟你分开，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选择。我们只是普通人，真的不想把私生活暴露在网络上任人评判。”这番话像一盆冰水，将柴云渡最后一丝侥幸也浇灭了。他靠在酒店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
他明白了，昨晚的风暴表面结束了，却也摧毁着他刚刚小心翼翼建立起来的关系。
他此刻却无能为力。
工作合同白纸黑字，他不能抛下整个团队和品牌方的期待。他也了解竺青婷，若是他为私事弃工作于不顾，只会让她更不满意他。更何况，在这个风口浪尖，他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发新一轮的猜测，如果他此刻回国被看到，只会将她再次推至风口浪尖。他又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身份带来的桎梏。他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着她对他的审判。晚上，竺青婷和秦悠悠前往一家安静的西餐厅用餐，坐在方便说悄悄话的角落位置。
平时爱吃的惠灵顿牛排摆在面前，竺青婷却只是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食不知味。
“的竺，柴云渡今天给我发消息了，问你的情况。“秦悠悠放下刀叉，轻声开口，“你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吗？”
竺青婷抬起头，“嗯，微信、电话都没有理他。就像昨天跟你说的，我决定不继续了。既然做了决定，就不想再给他不必要的希望。”秦悠悠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我现在完全理解你了。昨天看到那些评论，我也吓到了。他们那个圈子太复杂，水太深，我们这些普通人，确实…玩不起，也耗不起。“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认真，“但是竺竺，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决定，就应该明确地告诉他。冷处理对谁都不公平，也是一种伤害。”她看着好友痛苦的神色，心疼地收紧手指，“你这么做一点问题都没有。别内疚！我觉得你可能就是太缺爱，太缺少陪伴了。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舞蹈，从来没谈过恋爱。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像柴云渡这样，又帅又优秀还对你好、肯花时间陪你的人，你会心动太正常了。”“但是，"她话锋一转，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和气氛，“我们或许可以试着换一个目标？你看你条件这么好，追你的人从舞团门口能排到黄浦江，干嘛非要在一棵这么…危险的树上吊死？”
竺青婷沉默着。秦悠悠的话一点也没错，她的感情世界确实近乎一片空白。柴云渡的出现，他的体贴、他的理解、他带来的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像一束强光，骤然照进了她单调的只有舞蹈的世界，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沉溺。可是，心动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那不仅仅是对网络暴力的恐惧，更是对失去掌控自己生活权利的恐惧。
她需要的，或许并不局限是柴云渡这个人，而是一份稳定、安心、可以被阳光照耀、可以被亲朋好友祝福的感情。
而和柴云渡在一起，注定要伴随无数的未知风险、躲藏和不必要的关注。“可是人也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竺青婷轻轻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最终对秦悠悠，也对自己说，像是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心，“以后我就顺其自然。不会刻意去抗拒其他可能性的出现。至于柴云渡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饭后回到家，竺青婷独自坐在沙发上，许久，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聊天窗口。
页面里，全是柴云渡单方面的消息。从飞机上的安抚，到落地报平安，到拨打电话，到小心翼翼的询问，再到最后带着恳求意味的“饮竺，回我一句话好不好？”
字字句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