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沧海,无尽奔流。
闪念之间,公孙弘、卫青、霍去病从年少的君主身上,看到了一种远远超越于年龄和阅历之上的成熟与博大。
他仿佛生来就是做君主的。
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慧眼辩才,沉静深远—对于寻常人而言,拥有其中任何一种品质都是极为难得的了
而上君,却如此出色地融这些过人品质于一身,真正是令人叹服。
与这样年少的君主在一起,就象与山岳为伍,令人胆气顿生。
白面饼、凉苦菜、藿菜、羊腿,君臣四人先后分食而尽。
腹中有物,君臣精神俱是一振,接着道:“‘算地”之事,在于清丈田亩、山地之泽,‘开塞”之事,在于启迪民智、教化之功,‘壹言’之事,在于奖赏、惩罚恰如其分,‘错法”之事,在于律法、律规一视同仁,‘战法’之事,在于军功、军制重议修正,‘立本’之事,在君、在臣、在民同心同德,‘兵守”之事,在进退、攻防有度,‘勒令’之事,在奋勇、在荣耀激发,‘修权’之事,在生杀、在予夺不假于人,‘徕民’之事,在民之众、在民之多,‘刑约’之事,在约法三章、在明文规定,‘画策’之事,在仁慈、在道义使人信服,‘境内’之事,在籍册、在统计无所遗漏,‘强民’之事,在增民之财、弱民之武,‘御盗’之事,在剿灭、在招安,‘外内’之事,在内圣、在外王,‘君臣”之事,在善纳、在相知,‘禁使’”之事,在论定在审慎,“慎法’之事,在破奸、在制虚,‘定分’之事,在避祸、在自治,等等。”
“此二十四事为大纲,倘逐一制定法令制度,落于实处,便是‘太平世”。”
红日西坠,纱灯重亮,忘情之间,不觉又是红日临窗。
守了两天两夜的墨子墨在晨光下边踢腿边打哈欠,打着打着,竟倚着梁柱睡着了,一时间,鼾声大作。
绛伯心急如焚,上君明令在先,百思无计,便欲派遣宦者去长乐宫禀报了卫氏皇后,请设法教上君歇息。
就在这时,殿门重启。
刘据、公孙弘、卫青、霍去病无不眼晴发红、面色发青,神情却十分激越兴奋,毫无倦意。
“臣告退。”
三柱国出殿。
惊醒的墨子墨连忙从两位大司马大将军手中接着扶师相上了抬舆。
霍去病不忘前事,笑道:“老相国,愚弟日下便会送至丞相府,不惜打骂,还望多加教导。”
公孙弘看了眼墨子墨,不免有几分歉意,声音沙哑回道:“就这样吧。”
墨子墨一愣,望了望师相,又望了望宛君,不是?
说好的他是关门弟子呢?
公孙弘身上盖了块毛毡,立时便睡着了,前后的寺人使力,抬起了抬舆,向前走去,墨子墨顾不得其他,向卫青、霍去病施礼后,连忙跟了上去。
舅甥俩拒绝了乘马,徒步向宫门走去,霍去病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低声道:“舅舅,这两个日夜,似乎我们在与不在,都没有什么关系。”
公孙丞相提出的《汉家二十四事》,大多是上君和老相国商定的,哪怕不时地询问,他和舅舅的大多想法都没有被采用,虽然没到“看客”的程度,但作用确实不大。
有关政令可能引发的朝廷动荡,上君完全可以事到临头,直接颁诏让他们舅甥执行。
“去病,我们现在是大汉大司马大将军,共领朝廷军政大权,无论地方政务、军国大事,都要使我们咸知,以免我们做出了违反政令、律法或即将颁布的政令、律法的事,防止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卫青轻声说道。
大汉即将开启古今未有之大变,延续了几百年、几千年的“高岸为谷、深山为陵”权富阶层将被悉数淹没,这是一场席卷天下的大动荡,“三铁云梯”必须保持一致,不给任何人找到破绽。
“再有,老相国也有几分试探你、我政事的想法。”卫青补充道。
公孙丞相想看看,他们舅甥俩之中有没有能领国政的人,如果有,待其死后,丞相府的相权就能顺利移交到任一一个大司马大将军幕府。
那样的话,舅甥三人组成三铁云梯,甚至比现在的君臣四人三铁云梯还稳固。
显然,他和外甥都没有“领政”的能力,公孙弘查找政治继承人还在继续。
霍去病长嘘一声,“政治,非我之梦,我只想领军为上君打一个大大的天下。”
朝堂的明争暗斗,隐藏的刀光剑影,太复杂了,哪象沙场之上,一刀下去,敌酋授首来的爽快直接。
而且,文臣的心大多都窄,眼晴死死地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哪象他们,一战获胜,便可开疆扩土无数。
卫青看了外甥一眼,无奈道:“打天下要我们,固天下要文臣,我们不可能每打下一块疆域,就杀绝其上原住民,去病,说不得你以后会成为大汉北面,甚而是西面的无冕之王,到那时,朝廷会为你制政、制令,但施政、号令可能就要你来了,以后丞相府递来的政务,你不要再拿到我这里了。”
封君之后,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