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去顶戴王冠,扒去王者冕服。
失去了光泽的刘彭祖、刘端、刘寄、刘舜,与庶人无异。
事实也是如此。
“颁诏吧。”
“有上意。”
绛伯行至御阶之前,诸候王们和中外两朝公卿、列侯、宗室大臣微微躬身,四王的终途到了。
“赵王刘彭祖,巧诈奸佞,卑下奉承,构陷国臣,累触朝廷禁忌,而不加以悔改,为虚无缥缈之说所忠,勾结匈奴,险致大汉江山社稷于危地,罪不可赦,即耻夺诸候王爵,于宗室族谱除名,赐三尺白绫,令其自尽!”
耻夺王爵、宗族除名、赐令自尽。
王公们震惊不已。
大汉立国以来,从未对刘氏诸候王有如此严厉的惩处。
上一个能类比的,就是淮南厉王刘长了,在孝文帝时骄纵跋扈,与匈奴、闽越首领连络,图谋叛乱,事泄被拘。
朝臣议以死罪,孝文帝赦免了他,废其王号,谪徙蜀郡严道邛邮,途中,刘长绝食而死。
不过,孝文帝、淮南厉王是亲兄弟,而上君、赵王是侄儿和伯父,哪怕赵王与当今陛下是亲兄弟,关系又隔着一层。
夺爵、除族、赐死,虽然严厉,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此为杀戮同姓诸候王之端,让无数人为之心惊。
刘彭祖立刻晕了过去。
宗正卿刘辟强指令属官将之押入宗正狱中,待其醒来,再奉上白绫。
“胶西王刘端,残暴凶狠,荒淫无道,藩国中事,多有不端,今涉勾结匈奴,虽非有意,然非无辜,罪不可恕,即耻夺诸候王爵,打入宗正署,永年不得出!”
耻夺王爵,圈禁至死!
王公们默然无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刘端在就藩这二十多年了,简直无恶不作。
凡前往胶西任相国、二千石级的官员,如果奉行大汉律法治理政事,刘端总是找出他们的罪过报告朝廷。
如果找不到罪过,就设诡计杀死他们,而且所设诡计的办法穷极变化,令人防不胜防,在刘端手下,仅董仲舒一人脱逃。
胶西国虽是小国,而被杀受伤害的二千石级官员却一点不比赵国少。
平日里,刘端仗着自己痿病无后,百无禁忌,对抗朝廷政令,掺和天下之大不韪之事,被发现后,仍不知悔改,意欲携众欺君逼宫,行为恶劣,性格更加恶劣,理应享受仅次于刘彭祖的惩处。
不过,以刘端的性格,圈禁至死,或许比直接死了还难受、痛苦。
刘端也晕了过去。
天潢贵胄,他没有自戕的勇气,但想到被关入不见天日的高墙直至死去,心中的恐惧是无法形容的。
宗正卿刘辟强再次指令属官,把人从宣室殿抬入宗正狱中,好生看管。
“胶东王刘寄,于藩国中多有不法,淮南王反时,备战车弓矢,意图不轨,今又涉勾结匈奴事中,野心勃勃,全然不知忠恕之道。”
“常山王刘舜,骄纵怠惰,多有淫乱之事,屡犯法禁,今涉勾结匈奴事中,蚩蚩蠢蠢,畏影恶迹。”
“即耻夺诸候王爵,废为庶人,交于长安王宅,修身养性,读书明理,非诏不得出。”
耻夺王爵,禁足王宅。
惩处又降了一等。
让王公们好奇的是,长安城此前只有国邸,何时修建了“王宅”?
但也不是大事,随着建章宫、桂宫、北宫、明光宫四宫改建为华府,几万座华府,随便一座都能做“牢狱之用”。
命保住了。
而在命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刘寄、刘舜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伤,跪地叩首,“谢上君隆恩!”
夺爵禁足,不必宗正署再做看管,殿卫入殿,带走了他们。
连夺四王爵。
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到恐怖。
御史大夫张汤犹显不够,再次站到大殿中央时,其他十二位诸候王明显恐慌了。
事到如今,诸王再迟钝,也能看出上君有意撤藩入汉,完成集权,作为上君手中最锋利的刀,张汤接下来要做的事,已经不难猜了。
上呈诸候王们罪状!
之前赵人江齐入京,大肆宣扬了诸候王们的累累罪行,上君、朝廷却始终没有加以追究,诸候王们经过短暂的不安后,以为上君放过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不是不算帐,而要算总帐。
大势压头,怎么翻?
“臣启上君,随着诸候王们入京朝见,一些有关诸候王们的风言风语,也随之在长安城乃至天下蔓延开来,事涉皇家威严,臣不敢有丝毫武断,于是派出绣衣直指御史查察,而今据实禀奏。”
张汤取出章疏,呈过头顶,“甾川王刘建,污祸诽谤、挑拨事端,济北王刘胡,骄纵不法、欺君悖主,城阳王刘彭离,杀戮利民、作恶无数……楚王刘注,贪图享乐、不理国政,以上十二王,横行朝野,劣迹昭彰,当为国法所不容。”
刘据没有看,而让绛伯传于中外两朝公卿、列侯、宗室大臣阅览。
十二王中,除了楚王刘注、河间王刘基以外,皆有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