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达康正和陈道长等人有所有笑的交流着,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又一波密集的火箭弹拖着尾焰,精准地砸向了同一个区域。
“乖乖,这是跟谁有仇,非得挫骨扬灰了才算完”
邓达康嘀咕了一句,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就在这时,他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剧痛让他瞬间弓下了身子。
不对劲!
不是心脏病,是一种冰冷的、扎进骨髓里的悸动。
紧接着,他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无数杂乱的低语声凭空出现,像是信号极差的收音机,却又清晰地钻进他的意识深处。
那些声音有些他很熟悉。
“达康,回家了”
是因癌症去世的母亲。
“臭小子,又在哪野呢”
是总板着脸却会偷偷给他塞钱,但因为口罩问题而去世的老父亲。
不一会,又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孙子一个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呼唤他。
邓达康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幻听甩出去,可眼前的景象却开始扭曲、旋转。
再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他正站在一棵巨树下。
这树他认得,红叶白皮树,叶子红得像血,树干和根茎却白得瘆人。以前在资料里见过,这种树自带微弱的电磁场,能影响人的精神。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孩子,我的孩子!”
“到我身边来!”
“儿啊!”
邓达康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树下站着两个人影,正是他记忆中父母的模样。
可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呼唤。
一股寒意从邓达康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幻觉!是敌人的精神攻击!
邓达康呼吸陡然加重,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林间回响。
剧痛和羞辱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瞬,眼前的幻象剧烈地闪烁起来,父母的身影扭曲成两团扭曲的光线。
有效果!
邓达康心头一狠,张嘴对着自己的舌尖用力一咬!
“嘶——”
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尖锐的刺痛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脑中的混沌。
眼前的幻境如同被砸碎的玻璃,轰然崩裂。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场景再次变换。
这次,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周围是熟悉的卧室。
唔,我怎么在开荒队的军营卧室
一对更加年轻的男女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是他的父母,是他们还没被病痛折磨时的样子。
“我的儿啊,娘等你等得好苦啊”
年轻的母亲俯下身,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邓达康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那怀抱温暖得不像话,带着记忆里母亲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几乎要将他所有的警惕和意志都消磨殆尽。
邓达康的身体彻底僵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下沉,那片温暖就像一个无底的漩涡,要将他的灵魂彻底吞噬、同化。
不不对
他想挣扎,想再次咬破舌尖,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视野开始模糊,身体的感觉也变得奇怪。
手脚好像在缩短,骨骼在变化。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咯咯”年轻的父亲把他抱了起来,用长满胡茬的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脸颊。
温暖,熟悉,安全。
记忆在一点点的变得模糊起来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是邓达康,病毒与医学研究员,我是一名党员,我是我要回家不,这里就是家
邓达康的意识在两个极端来回拉扯。
最终,婴儿的本能战胜了一切。
他累了,困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完全沉沦在这份虚假的幸福中时。
滋——!
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后颈传来,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麻痹感,瞬间贯穿了他的整个脊椎。
这股来自外界的剧痛,像是一根钢针,硬生生扎进了温暖的梦境里。
“啊!”
婴儿的啼哭声变成了成年男人的嘶吼。
邓达康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父母、熟悉的卧室,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起来。
“不!这是幻觉!!”
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心底咆哮。
滋滋——!
又是一下,这次的电击感更强,痛得他浑身抽搐。
幻境中的父母脸上露出惊恐和不舍,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光斑。
“儿啊”
“别走”
咔嚓——!
眼前的世界如同被重锤砸碎的镜子,轰然崩裂,化为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