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
两千禁军如潮水般涌向叛军左翼,杀了左翼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要向右翼合围,叛军左翼的阵型,正是散乱之时。
步军对阵,最忌一方阵型不整。
在宋军化作潮水般的猛烈攻击下,肉眼可见的是,叛军左翼的阵型亦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无奈之下,左翼叛军只能放弃合围,奋力抵抗着阵前宋军的攻击。
战局发展到这一步,李重进心中满是懊悔。
若刚才两军还未接战时,他便率军远退,那么
可这想法一出现,李重进心中就满是苦意。
殿后之军,岂能再退?
见叛军左右两翼的阵型,都被宋军绞的散乱,曹彬意识到踩碎叛军乌龟壳的最佳时机已来临。
新一道旗语,并不在山坡上发出,而是一匹高大的骏马上。
翻身上马的曹彬,望着身后的千馀宋军,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全军冲锋叛军右翼!”
伴随着激昂战鼓声的响起,曹彬率领着千馀宋军,义无反顾地朝着杨业的方向冲去。
第三阵鼓声响起时,杨业正一刀劈开一名叛军的咽喉。
混战中,长枪已不适用,杨业换上了腰间长刀。
这一刻,杨业的身上已数处受创。
然杨业浑然不知痛感,敌人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身前的每一位叛军。
宛若杀神的杨业,率领着澶州军在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刀光所及之处,叛军无不骇然溃散。
将为军之胆,叛军中无一位将领敢迎杨业之锋芒,更何况普通士卒。
正当右翼叛军斗志愈来愈低时,曹彬亲率的中军添加战场,成为压死右翼叛军的最后一颗稻草。
两军合击下,叛军的右翼玄甲龟阵瞬间被撞得粉碎。
当右翼叛军的阵型崩乱后,倾刻间在叛军全军中引起一连串致命反应。
溃逃的叛军,在宋军的砍杀下,下意识地朝着李重进的中军方向席卷而去。
不过片刻间,尚算有些严整的叛军中军阵型,被直接冲散。
数千叛军乱成一团,或自相践踏,或死于刀下,哀嚎,求饶声响彻在滁州城外的大地上。
一具具尸体在宋军的脚下堆积,一汪汪血泉在残阳下绽放。
这一战后,李重进引以为傲的驰影军,还能剩下几人?
随着夜幕降临,战场中的哀嚎声渐渐停息。
已成为血人的杨业,脱力的坐在一匹毙命的战马上。
以杨业为中心,周围百步内,尸体横布,宛如炼狱。
安排完战后事宜的曹彬,来到杨业身前问道:“杨司马,可有大碍?”
曹彬是知道,杨业身上有数处创伤的。
在曹彬心中,今日一战若无杨业的奋死拼杀,当不会这么缓存得胜利。
面对曹彬的询问,杨业想起身行礼,却被曹彬轻轻伸手按住。
察觉到曹彬的善意后:
“方才医官已看过,要害皆无事,至于其他伤口,不足挂齿。”
昔年与契丹作战时,更重的伤杨业都受过。
凡不是触及要害,杨业都觉得无妨。
回答完曹彬后,杨业连忙问道:
“李重进可有捉拿到?”
见杨业都受伤了,还在关心着这一事,曹彬心中颇受触动。
“并未。
李重进想来是借助着夜色逃窜了。”
曹彬的语气中有些遗撼。
但遗撼情绪不过一会,曹彬又接着说道:
“李重进虽侥幸逃脱,然这一战叛军精锐遭受重创。
扬州已如一熟透果实,太原王随时可采摘。”
对于曹彬的这一判断,杨业认同的点了点头。
“幸不负太原王所托。”
说完后,杨业便想起身。
这时曹彬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我已写好军报,命人快马传给太原王。”
一听这话,杨业如应激般连忙说道:
“今日一战,全赖副使指挥若定,首功当在副使。”
这话让曹彬一愣,他一开始有些不解杨业为何会突然着重说这一点。
随后曹彬想到北汉闻名的派系相争之事,便明白了杨业的应激从何而来。
“谁为首功,太原王自有决断。
我要做的就是据实上报。
但在我个人看来,杨司马才应该是首功。”
曹彬的语气不似试探,这让杨业意外的同时还有感动。
在北汉待久了,杨业见过太多争权夺利的倾轧之事。
杨业不想在澶州军中,再次经历那令人精疲力尽的腌臜之事。
“这一战,副使的确指挥的好。”
“这一战,若无你奋死冲阵,胜负尚未可知。”
“不然”
曹彬扶着受伤的杨业,在月光的照耀下朝着刚搭好的营帐走去。
月光照亮了血腥狼借的战场,亦照亮了两位未来名将并肩前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