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李从嘉送上了笔墨纸砚。
“子远游,当报安。
重光第一次远离家乡,南唐国主爱子情深,想来正等着重光的回信。
吾亦正想见识下,重光的书法。”
别光哀怨,赶紧写。
写完我还要检查的。
读懂了赵德秀话语中的深意后,李从嘉更显憋屈。
文人风骨,促使李从嘉不想低头。
见李从嘉还有些骨气,赵德秀来了兴致:
“钟谟之死,你还记得吗?”
赵德秀这话一出,李从嘉脸色大变。
常人不知道的是,当年李璟立李从嘉为储,并不顺遂。
以钟谟为首的诸多重臣,认为李从嘉孱弱少德,酷信佛教,不足以奉宗庙,请李璟立李从善为储。
而李璟认为李从嘉有圣人之貌,加之李从嘉居长,执意立李从嘉为储。
随后深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李璟,为帮李从嘉扫清障碍,在南唐朝廷中发起了一场清洗。
这场清洗,帮李从嘉在朝中创建起势力根基。
但这场清洗,亦造成了南唐朝局一个隐患—南唐下一任国主,只能是李从嘉。
否则南唐政局,很容易会再发生一次地震。
这一点是李璟丶李从嘉及南唐朝臣都不愿接受的结果。
这一隐患,本来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在曹彬出使南唐之前,谁都不会想到,李从嘉身为南唐储君,有朝一日会远离金陵。
旁人想不到,赵德秀想到了。
赵德秀用卡bug的方式,成功拿捏住了南唐的命门。
李从嘉虽庸却不昏,从赵德秀的询问中,他听出了深深的恶意。
李从嘉从未想到过,赵德秀竟会对他南唐的政局如此了解。
一想到那些恶意一旦成真后,会给自身及国家带来的危害,李从嘉果断的拿起了案上的笔。
文人风骨,有时弯一弯,是为曲线救国。
文采非凡的李从嘉,刷刷几下就写好了一封家书。
接着卢多逊就取过这封家书,递给赵德秀审阅。
见家书中的内容,与自身的要求大差不差,赵德秀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这封家书封蜡完毕后,赵德秀对着李从嘉说道:
“重光可先行下去休息。”
说完这句话后,赵德秀又对着卢多逊嘱咐道:
“寻江南庖厨,为重光做一些家乡风味的菜肴。”
赵德秀的关怀,并未让李从嘉领情。
深感憋屈的李从嘉,早就不想再见赵德秀这张可恶的脸。
哀怨的李从嘉,拂袖从座上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心中的哀怨,让李从嘉都忘记了告退礼。
而这时赵德秀似是想起一事:
“秋一字,虽符合当下季节,却难以表达愁思之绵长。
不如用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重光以为如何?”
赵德秀这话一出,李从嘉顿时怔住。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仔细琢磨了这句词后,李从嘉的脸上浮现喜色。
“妙极,妙极!
真是贴切。”
欣喜的李从嘉回身,躬敬的对赵德秀行了告退礼。
这一刻,李从嘉好似忘记了所有不愉快。
这一礼,敬知音。
望着李从嘉醉心诗词的模样,赵德秀心中暗暗道:
“南唐来日有此主,真是大宋之福!”
当李从嘉离开帐内后,已思索出些关窍的潘美,看向赵德秀问道:
“太原王此举,是想让江南精兵都置于我军控制下?”
李从嘉入帐时间并未多久,潘美却能敏锐察觉到关键处,真不愧是宋初名帅。
面对潘美的疑问,赵德秀点头说道:
“然也!”
既然潘美已猜出关键,赵德秀心中筹谋亦不想再隐瞒:
“仲询以为,若我军欲定湖湘,要点在于何处?”
湖湘指的是武平与南平二国。
乍听这话,潘美失神。
淮南一战,不是为平乱吗?
怎么平乱平着,太原王竟想着灭国了!
与潘美一样感到震惊的还有田重进。
只不过田重进因有潞州的经历,很快就从失神中恢复过来——太原王是这样的。
心中一浮现“灭国”二字,潘美的心神就迅速振奋起来。
尽管湖湘疆域算不上大,但到底是大宋疆外之土。
平乱之功,哪比的上“开疆灭国”?
心神的振奋,让潘美的思绪变得异常敏捷。
“陛下建极之初,南平武平二国,就曾遣使臣服,与我朝定下宗藩关系。
欲伐二国,必先正名义!”
潘美说出了这一战的首要因素。
宗藩关系,给宗主国带来许多权力,然有权力就有义务。
宗主国有着保护藩属国的义务。
在这一义务下,若藩属国无罪,宗主国是不能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