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久而久之,他潜意识里自然与给他‘甜头’的人更亲近。”
翠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而,一个更深的疑问,如同冰锥,骤然刺入孟玉蝉的心底。
傅长安与凌姨娘“母子连心”,为了她,不惜与生身母亲翻脸。
那么,苏氏呢?
她对同样是亲生骨肉的傅九阙,为何连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都吝于给予?
血脉相连的母子之情,在她苏氏心中,究竟算什么?
夜色浓重,烛火摇曳,将孟玉蝉沉静的侧影投在墙壁上,久久不动。
“少夫人,您说,夫人她真能请动虞神医吗?”翠莺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嫁妆单子,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可是给宫里贵人瞧病的神仙人物!听说连王爷都未必请得动呢!”
孟玉蝉正看着那张朱雀大街宅子的地形图,闻言指尖微顿,头也没抬:“你觉得呢?”
翠莺吐了吐舌头,立刻摇头:“那肯定不能!光有钱怕是不行。奴婢听说那位虞神医性子怪得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孟玉蝉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图纸上那个小小的暗室标记处,思绪却飘远了。
虞逍遥
那个总是一身素衣,眉目清冷的女子。
她见过她一次,在城外施粥的棚子旁。她不爱财帛,更不恋权势,那双澄澈的眼眸里,盛着的是天高海阔的疏朗,是悬壶济世的悲悯。
她像一阵自由的风,从不为任何人停留,只追逐着世间最奇异的病症和最需要她的角落。
这样的人,岂是侯府的富贵和权势能轻易束缚的?
世子那请虞神医给凌姨娘看伤的念头,注定是痴心妄想。
晚膳过后,夏末秋初的夜晚,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的燥热,又被夜风裹挟着丝丝凉意。
孟玉蝉觉得有些积食,便带着襄苧在侯府花园里散步消食。
白日里喧嚣的花园此刻静了下来,只有蟋蟀在草丛里低鸣,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小径和嶙峋的假山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主仆二人沿着小径慢慢走着,不知不觉绕到了靠近湖边的一大片假山群后。
这里位置偏僻,少有人来。刚转过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情绪的女声便顺着夜风断断续续飘了过来。
“烬月,姑母待你如何?”
声音带着一种疲惫,孟玉蝉心头一跳,立刻听出是侯夫人苏氏!
她立刻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拽住了襄苧的衣袖,两人屏息凝神,隐在假山的阴影里。
透过假山石缝,隐约可见前方不远处的临水凉亭里,坐着两个人影。
背对着她们方向的,正是苏氏。
她侧对着月光,孟玉蝉能看清她半边脸。
往日里保养得宜的容颜此刻显得异常憔悴,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嘴角紧紧抿着。
连日来与傅长安的激烈冲突,显然让她心力交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暮气沉沉。
坐在苏氏对面的,是她的娘家侄女苏烬月。
此刻,苏烬月微微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帕子,声音带着惶恐:“姑母待烬月自是极好的。姑母疼惜,烬月铭记于心。”
“疼惜?”苏氏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分,带着一种质问,“那我问你,你既已明明白白拒绝了与长安的亲事,为何还要几次三番,去找傅九阙?!”
“姑母!”苏烬月猛地抬起头,脸色在月光下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是猝不及防被戳破心事的慌乱,“我我没有!我只是在园子里偶然遇见二表哥,说了几句话”
她急急辩解,声音带着颤抖。
“偶然遇见?”苏氏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烬月,你当姑母是瞎子还是聋子?你那些偶然,未免也太巧了些!”
“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看不出来?”
苏烬月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怒火,声音重新压低了,却更冷:
“好,姑母不强求你。长安那孽障,如今眼里只有那贱婢,你也看不上他,这亲事作罢便作罢。可是烬月,你放着堂堂侯府世子不要,却偏偏要去招惹一个庶子!一个已经娶了正妻的庶子!
你告诉我,苏家嫡出的小姐,苏州府尹的掌上明珠,外祖家更是钟鸣鼎食的世家!你告诉我,你爹娘会同意你自甘堕落,去给一个庶子做小?还是说,你想让你那书香门第的外祖家,因为你蒙羞?”
凉亭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烬月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落叶。
苏氏看着她惨白的脸,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她在心底无声地嘶吼:傅九阙!那个凌氏生的贱种!他凭什么?他若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庶子也就罢了!可若他得了烬月,烬月身后是苏州府尹的实权父亲,是江南士林清望的外祖家!
一旦这两股势力借倾注到傅九阙身上,那会是什么光景?
那贱种本就才华横溢,心思深沉!
再有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