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林强家。
宋秀兰躺在炕上,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她浑身一哆嗦,猛地从炕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
“是凤美,是凤美的声音!”她失声尖叫,连鞋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就往外冲。
林有福也被那惨叫声惊得彻底清醒,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强子呢?强子回来没?”
宋秀兰哪里还顾得上儿子,脑子里全是王凤美抱着肚子的模样和那声惨叫。
她一把拉开院门,循着声音和远处晃动的灯光,疯了似的朝村东头跑去。
村东头已经聚集了七八个被惊醒的村民。
手电筒的光柱杂乱地晃动着,照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王凤美身上。
“天爷!这是摔着了?”
“流这么多血孩子怕是”
“造孽啊!这大半夜的,他们两口子跑村长家门口是想干啥?”
张福生又急又怕,手足无措地蹲在王凤美旁边,想扶又不敢碰,“快!快去找赤脚医生,去叫林有福和宋秀兰!”
就在这时,宋秀兰披头散发赤着脚,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了人群边缘。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一大滩刺目的鲜红,还有王凤美痛到扭曲的那张脸。
“凤美!”宋秀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双腿一软,几乎是扑跪着扑到王凤美身边。
她颤抖的手想去摸王凤美的肚子,却又被那汹涌的血迹吓得缩了回来,只能死死抓住王凤美冰冷的手,语无伦次地哭喊:“我的儿啊,我的孙子啊,这是怎么了啊!强子呢?强子那个天杀的哪儿去了?!”
王凤美痛得神志模糊,感觉到婆婆来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攥着宋秀兰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断断续续地哭嚎:“妈疼孩子救孩子林强他他跑了他不管我啊”
“跑了?”宋秀兰如遭雷击。
儿子扔下怀孕的妻子独自逃命了?
混乱中,有人已经跑去叫赤脚医生了。
张福生看着哭天抢地的宋秀兰和奄奄一息的王凤美,又气又恨又怕,猛地想起什么,冲着人群吼:“还有林强,那个王八羔子,是他要偷粮,他媳妇摔了,他倒跑得比兔子还快!给我把他抓回来!”
“偷粮?!”围观的村民一片哗然,看向宋秀兰和王凤美的眼神瞬间变了。
怜悯被震惊、鄙夷和愤怒取代。
这两人原来是为了偷公粮!
宋秀兰听到“偷粮”两个字,浑身剧震,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完了。
全完了!
偷公粮被抓现行,儿媳妇眼看要流产,儿子成了畏罪潜逃的贼
造孽啊!
真是造孽啊!
宋晚柠背靠着堂屋门板,屋外那隐约传来的哭喊和混乱的人声,狠狠扎进她的耳朵里。
是王凤美的声音!
还有宋秀兰那绝望的哭嚎
她瞬间就明白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王凤美出事了!
她猛地站直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行,这里不安全了。
林强知道她在这里落脚。
万一他走投无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这个被他们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的妹妹!
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心念随之一动!
空间里,景象已天翻地覆!
之前点下的种子,此刻竟已长成一片郁郁葱葱。
玉米秆蹿到了小腿高。
黄豆苗绿油油一片。
南瓜藤蔓开始匍匐伸展。
而最显眼的,是泉眼旁那几株魔芋。
宋晚柠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魔芋粗壮的茎秆和巨大叶片连接处的嫩芽上。
那里正渗出一点点粘稠半透明的汁液。
几乎是同一时间,院墙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沉重、慌乱、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宋晚柠瞳孔骤缩。
此时,村东头。
“车!吉普车!”人群中不知是谁,急切喊了出来,“江知衡,他开吉普车来的,我亲眼看见过!”
“对对对,那辆绿色的,能跑大路的!”
“凤美这样赤脚医生都没用了,靠人抬到镇上黄花菜都凉了,还是得用车!”
院墙外,那沉重慌乱带着粗喘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宋晚柠,给老子开门!”
是林强的声音。
同时,小院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
林强跌撞着冲了进来,他头发散乱,脸上沾着泥土。
“宋晚柠!”他几步就冲到堂屋门口,“给老子拿点吃的!快!”
宋晚柠浑身绷紧,后背紧贴着门框。
“没有。”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放屁!”林强猛地向前逼近一步,他伸出手,唾沫星子在空中飞溅,“你这几天红光满面的,肯定藏了东西,拿出来!别逼老子动手!”
他眼里的凶光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