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命本身,却灿若星光!”
“生若蝼蚁,却灿若星光!”辛七娘喃喃重复。
“打扰大人了。”魏长乐再次躬身,不再多言,转身决然而去。
辛七娘独立水榭之中,望着那道挺拔背影迅速消失在回廊尽头。
她美艳的面容上,神情复杂难辨,眸中光影流转,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手握画卷,魏长乐步履如风,径直离开灵水司。
一路上,辛七娘的话语反复在脑海中回响。
她必定认出了画中人。
既然她能认出,那此人便绝非虚无缥缈的幽灵,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然而,一个影子却不合时宜地闪过脑海——魏平安。
辛七娘推断,真凶设局引他入彀,若他查案方向偏离,凶手必会加以引导,迫使他将目光投向乐坊。
而他循着乐坊这条线查下去,最初的点拨正是来自叔父魏平安。
那夜灯下,正是魏平安帮他梳理线索,建议若想查明死者身份,或可从乐坊入手,甚至具体点出,不必广撒网,不妨先从甜水集的乐坊查起。
魏长乐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联想。
叔父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那番建议,分明是出于关切,想助他一臂之力。
若因此便疑心至亲,岂非荒唐凉薄?
他心知,眼下最关键的线索,仍是那位算命的天机先生。
如今回想,那晚天机先生刻意接近,说出那番“命犯小人”的谶语,引导之意已昭然若揭。
回到隐土司那间临时安置香莲的厢房时,张默仍在伏案临摹画作,香莲却已蜷在榻上沉沉睡去,只是眉头紧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大人。”见魏长乐进屋,张默忙搁笔起身。
魏长乐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目光落在香莲苍白的脸上,压低声音:“有劳张先生了。”
“大人言重。”张默也压低嗓音,“您离开后,她又哭了一阵,方才体力不支,睡过去了。”
“张先生,你在灵水司摹形处多年,经手绘制的画象,不计其数吧?”
“正是卑职分内之事。”张默躬敬答道,“摹形处专司此职。单卑职一人,每年经手画象便不下二三百幅。”
“可曾绘过与这画象相似之人?”
“形貌偶有相似者,自然有过。”张默答得肯定,“但卑职可以断言,画象上此人,绝不在卑职过往所绘之列。这一点,卑职敢以多年眼力担保。”
魏长乐微微颔首:“也就是说,此人的画象,并未录入灵水司的文档库。”
张默谨慎道:“监察院设立近九载,卑职是五年前入院,三年前升任摹形处不良将。最近三年所有入库画象,皆经卑职亲手核对确认。卑职只能保证,这三年内,绝无此人之画象入库。”
魏长乐明白,对于常人,千万幅画象自是难以尽记。
但张默这等专精此道、位居不良将的高手,自有其独特的记忆法门,于形貌特征过目难忘,出错的概率微乎其微。
“若大人想寻此人过往踪迹,卑职可返回灵水司,在旧档中细细翻查一番,或能有所发现。”张默主动提议,又补充道,“只是需得辛司卿首肯方可调阅旧档。”
张默只道魏长乐深受辛七娘赏识,此等小事当无阻碍,却不知辛七娘方才那般明确的劝阻之意。
魏长乐未接调阅旧档的话头,转而问道:“张先生,监察院监察百官,是否京中绝大多数官员的画象,灵水司皆有存盘?”
“是。”张默点头,“此乃灵水司分内之职。地方官员或有疏漏,但神都各司衙门的大小官员,画象存盘十有八九。”
“所有人?”魏长乐追问。
张默一顿,忙道:“是卑职失言了。出身五姓直系的官员,摹形处并无存盘。大人知晓监察院五律,其中第三条明定:未经院使大人亲准,任何人不得擅自监察五姓嫡系出身之人,更不得主动与之冲突。”
监察院五律,魏长乐自然烂熟于心。
当初入院时,院使殷衍便曾亲口告诫。
殷衍说得明白,五姓乃大梁根基,擅动五姓,无异于动摇国本。
太后虽予监察院重权,于此条却划下红线。
太后自身便是这帝国架构最大的受益者,亦是五姓出身,又岂会允监察院触及自身根基?
“如此说来,五姓直系子弟的画象,监察院中一概没有?”
“是。”张默确认。
就在这时,榻边传来窸窣声响。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香莲不知何时已醒转过来,正睁着一双惊惶未定的眼睛望着他们。
魏长乐立即走近榻边,温声问道:“醒了?要不要用些饭食?我让人去准备。”
“不不用,多谢大人。”香莲声音细弱,虽经殷衍救治,性命无碍,但元气大伤,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大人,我我是不是还要被送回去潇湘馆?我我不敢回去,他们他们会打死我的”
“放心,绝不会送你回去。”魏长乐语气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