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点了点头。
难怪当初元扶妤回京,选了闲王……要闲王入朝。
也难怪,闲王入朝后小皇帝对闲王举荐之人不问便准。
“这次,让小皇帝再欠你一份恩情。”元扶妤握住谢淮州为他擦汗的那只手手腕,看着他,“告诉小皇帝,闲王临终前将小皇帝中毒的秘密告诉了你,这些日子以来,你殚精极虑为小皇帝找到了程氏回春针的传人,可救小皇帝一命。程时伯这边……我能说动他救小皇帝。”
元扶妤瞧得出,程时伯已经有所动摇。
谢淮州望着元扶妤黑眸的视线,挪至元扶妤还在不断张合说话的唇,只觉元扶妤的声音都变得模糊。
从知道元扶妤命悬一线,到把人从那破旧的医馆抱回来,元扶妤在他怀里轻的可怕。
失而复得再失去,谢淮州承受不了。
这几日,他守在元扶妤的身边想了很多,也懊悔不已。
若他在知道恩师死讯那日,没有因元扶妤不肯交出那个吴平安,便急命玄鹰卫抓看守恩师之人……
或是,在元扶妤去见魏娘子那夜,察觉元扶妤要以自身为饵引翟鹤鸣动手时,再考虑的全面一些,想起自己曾让裴渡下令抓人,命玄鹰卫将此事放一放。
元扶妤便不会重伤。
又或是,在元扶妤杀了翟鹤鸣后,他没有被元扶妤舍命救卞莨气得冲昏头脑,强硬把人留在公主府让董大夫治伤,她伤势就不会更糟。
“谢淮州?”元扶妤唤了声呼吸略显沉重的谢淮州,“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谢淮州皱着眉抬眸,湿红的双眼凝视着元扶妤,黑沉沉的眼底满是心疼和懊悔。
四目相对的一瞬,他未能压抑住汹涌的后怕,紧绷的唇角欲言又止,平静下澎湃的爱意决堤,终是吻了上去。
只要元扶妤还在……
她惦记一个曾经的面首又算什么,他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那卞莨从此无法在他妻面前露脸。
元扶妤被迫仰头承受,一手手肘撑在软枕上,一手扣住谢淮州捧着她侧脸的手腕,谢淮州揽住她后背的手臂避开她的伤处,似是想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却又怕弄疼了她,竭力克制,呼吸和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是颤抖的。
没有丝毫情欲,咸涩的味道与谢淮州的唇纠缠在她的唇齿间,元扶妤尝到了谢淮州痛苦的思念和恐惧。
她抓着谢淮州手腕的手攀上谢淮州宽阔的后背,撑在软枕的手环住他的颈脖,竭力回应着谢淮州隐忍克制又极尽失控的吻。
一向不走寻常路的余云燕来谢淮州这私宅来看元扶妤,从屋顶一跃而下。
余云燕透过敞开的窗棂瞧见谢淮州坐在元扶妤床榻旁,守着元扶妤,一手握着元扶妤的手,一手一下一下轻轻给用过药睡下的元扶妤扇着风。
余云燕登时火冒三丈,指着谢淮州,直接就从窗户翻了进来:“你你你……”
谢淮州放下扇子,看也未看余云燕,抬手便扣住余云燕准备戳他后脑的手,从容起身,几乎是将余云燕从屋内提溜出来。
“谢淮州!”余云燕猛地从谢淮州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我跟你说,那崔四娘可是未嫁的小姑娘,你……”
“卞莨对殿下来说很重要吗?”谢淮州转身望着余云燕,表情认真,“比杨戬林还重要?”
余云燕听谢淮州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瞅着谢淮州:“他们有什么可比较的?”
“要是不能比较,她……你们怎会为救一个卞莨,自己的命都不顾?”谢淮州不解。
余云燕眉头一挑:“你们成亲后,阿妤没和你说过啊?”
谢淮州眉头紧皱:“什么?”
“卞莨是金旗十八卫晁云若的未亡人,所以卞莨遇险,我们这些人舍了命也会去救。”余云燕表情难得认真,“但如果是戬林哥,和阿妤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哪怕只有一线的生机。若你问……对阿妤来说,或者是对我们来说,卞莨与戬林哥的区别,就是这样的区别。”
余云燕同谢淮州说完,双手环抱胸前,看向院中那一树翠绿的葳蕤繁茂。
见谢淮州半晌不语,她说:“你也别太难过,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阿妤心里确实是有你的。只是,你出现在阿妤生命中的时机,注定了……你必定欠缺与阿妤那些生死与共的机会。”
“风花雪月,生死同盟,是戬林哥给阿妤的誓言。”
余云燕永远无法忘记,那夜……
杨戬林将浑身是血的元扶妤捆在马背上,一向发乎情止乎礼的英武男子,满目不舍,红着眼第一次逾矩,颤抖着吻了他此生挚爱,将马匹缰绳交到她的手中。
也已是重伤的余云燕哭成了泪人,求杨戬林和他们一道逃,说不定上天眷顾他们都能逃走,只为给他们求一线生机,就牺牲杨戬林太不值得。
原本手都抬不起的元扶妤,手指无力钩住杨戬林的盔甲,余云燕听到杨戬林温声安抚元扶妤,爱一个人……就是飞蛾扑火,飞扑的过程被光亮温暖过,为之死也在所不惜。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