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了塔的内部。
不是通过常规入口进入的。他直接撕裂空间,从高维层面“折叠”了现实距离,一步从收容所荒野,踏入了塔的核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他红色瞳孔微微收缩。
这里不是控制室,不是机房,不是任何他预想中的机械结构。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的空间,直径至少三百米。空间的四壁不是金属或混凝土,而是半透明的、脉动的肉膜,表面布满粗大的、搏动的血管网络。
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是暗红色的精神能量,像被污染的生命之河。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卵形的结构。
它的大小相当于一栋五层楼房,表面覆盖着银白色的金属板,但金属板缝隙里透出的,是同样的肉膜质感。
卵体在缓慢地、有规律地搏动,每一次收缩,都会从表面伸出无数根透明的脐带,扎入四周的肉膜墙壁,汲取那些暗红色的能量。
而这个卵形结构的顶端,连接着一根粗大的、向上延伸的管道——那根管道一直延伸到塔的顶端,就是外界看到的“光柱”的来源。
祁淮之明白了。
这个虚假的塔,根本不是一个建筑。
它是一个活着的、寄生的、机械与生物混合的怪物。
一个篡夺了母亲子宫的假胎。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真相。
他走向那个巨大的卵。
脚步踏在肉膜构成的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四周的血管网络随着他的接近而剧烈搏动,暗红色的能量流加速,像这个空间在恐惧。
在距离卵体五十米处,祁淮之停下了。
因为这里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
他弯腰捡起一个——是一块碎裂的水晶片,边缘已经磨损,但还能看出上面刻着古老的螺旋双塔纹章。
旧塔的碎片。
他又看到另一块——这次是一段断裂的金属脊柱,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精神符文,是旧塔的“引导者法则”载体。
再往前走,更多碎片:断裂的神经束、破碎的能量核心、干涸的信仰容器……
这个空间,是用旧塔的遗骸改造而成的。
那个假货,不仅囚禁了旧塔的核心作为能源,还拆解了旧塔的身体,用她的尸骨搭建了自己的巢穴。
祁淮之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
他能感觉到,自己颈间的双塔吊坠在发烫——那是旧塔的残存意识,在目睹自己被肢解的遗体时,发出的无声悲鸣。
“我会让它付出代价。”他低声说,声音冷得像极地冰川,“我发誓。”
他继续向前。
在卵体下方十米处,他看到了最触目惊心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嵌入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不是肉膜,是纯净的、黑色的晶石,晶石内部,有无数光点在流动、汇聚、组合……
形成图像。
形成命运的真核。
祁淮之走上平台。
当他的脚触碰到黑色晶石的瞬间,晶石内部的光点突然加速流动,像被惊扰的鱼群。然后,光点开始重组,在他面前凝聚成一幅幅画面——
第一幅画面:高维世界的荣光。
他看到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那是一个璀璨如星海的精神文明。哨兵向导们的精神图景不是破碎的牢笼,而是与现实交叠的瑰丽风景。
精神体不是被催逼的武器,而是灵魂的延伸与伙伴。真正的塔高耸入云,顶端发射的不是单一的光柱,而是七彩的、与每个个体精神频率共鸣的引导波纹。
那是一个人人皆可精神飞升、意识遨游的高维世界。
第二幅画面:入侵。
一道纯黑色的裂缝突然在高维空间的某个节点撕开。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实体,是某种无定形的、贪婪的意识集合体。它没有自己的形态,没有自己的法则,它唯一的能力是模仿与寄生。
它盯上了这个世界的塔——那个温柔、强大、与所有子民深度连接的引导者。
第三幅画面:篡夺。
黑色意识集合体模仿塔的精神频率,缓慢渗透。它花了数十年时间,在塔的精神网络中植入微小的“认知偏差”,让子民们逐渐对真正的引导者产生怀疑。
然后,它发起总攻——不是正面战斗,而是在塔进行一年一度的“精神网络深度维护”时,切断了塔与所有子民的连接。
在塔最虚弱、最孤独的时刻,它侵入了塔的核心。
第四幅画面:降维。
画面在这里变得破碎,但祁淮之看懂了。
黑色意识集合体无法完全掌控高维世界——因为高维世界需要的是“引导”与“共鸣”,而它只会“榨取”与“控制”。出了选择:
主动将这个世界降维。
它肢解了旧塔的躯体,用她的尸骨搭建了现在这个机械子宫。它囚禁了旧塔的核心,将她作为永动机一样的能源。然后,它开始系统地摧毁哨兵向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