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溪。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巨大的血池中浸泡着不知名生物的残骸,池边堆叠着累累白骨;陡峭的血色山崖上,开凿出一个个洞窟,每个洞窟口都悬挂着惨白的灯笼,灯笼内燃烧的竟是凝固的魂火;偶尔见到一队队黑袍修士押送着囚徒般的身影往谷底深处去,那些囚徒有的已然麻木,有的还在挣扎,但无一例外,身上都缠绕着浓郁的血色锁链。
施苒握紧了拳。巡天令在怀中发烫,那股“古神遗念”传递来的悲悯与坚定愈发明晰,仿佛在回应此地的无边苦难。
半个时辰后,两人抵达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窟。凌霄布下隔绝结界,神色凝重:“情况比预想更糟。地蚀在此地的经营,至少已持续百年。他们不是单纯筹备一场祭祀,而是在改造整个泣血谷,将其炼化成连接九幽血湖的‘锚点’。”
“师尊,我刚才感知到,谷底最深处有五道特别强大的气息,其中一道……阴冷深邃如万丈寒渊,应该就是幽泉尊者。另外四道略逊,但也都达到了元婴后期。”施苒汇报。
凌霄点头:“幽泉交给我。其余四人,若玉笙他们探查顺利,可由你们三人牵制。但关键不是杀人,而是破坏仪式核心。按《元始天尊济度血湖真经》所述,血湖地狱有‘血湖大神’主宰,若地蚀真能召唤其投影甚至分身降临,后果不堪设想。”
正说着,凌霄忽然神色微变,望向岩窟深处:“有人来了。噤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锁链拖地的哗啦声和压抑的抽泣。三人?不,四人。两个黑袍执事,押送着两名囚徒。
“……尊者说了,朔月之夜子时,第一批‘祭引’必须到位。这批货色虽然差了些,但凑数还是够的。”一个沙哑的声音。
“哼,要不是北边那几个据点被巡天司端了,何须用这些劣等货?听说霞栖坊的节点也被毁了,冥河大人失手被擒……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噤声!冥河大人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做好分内事,朔月之后,尊者自会论功行赏。”
声音渐近。施苒透过岩缝看去,只见两名黑袍执事一前一后,中间是两名被血色锁链束缚的女子。女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眼中尚存一丝不屈的光芒。她们的修为被彻底禁锢,与凡人无异。
就在队伍经过岩窟口的刹那,凌霄动了。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他仿佛一道融入阴影的利刃,瞬息出现在队伍后方。左手并指如剑,点在最后那名执事后颈,剑气透体,瞬间封死其经脉神魂;右手同时探出,扣住前方执事的肩膀,一股冰寒灵力汹涌灌入,将其丹田与识海同时冻结。
整个过程不到一息。两名金丹初期的执事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两名女子惊愕抬头,待看清凌霄与现身的施苒,眼中骤然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别出声,跟我来。”凌霄挥手将两具昏迷躯体摄入岩窟深处,快速布置了一个隐匿幻阵。施苒则上前,尝试破解女子身上的血色锁链——锁链似乎与某种血脉咒术相连,强行破除会惊动施术者。
“用巡天令试试。”凌霄提醒。
施苒心念微动,巡天令从怀中浮出,散发出温润清光。清光照耀下,血色锁链竟如冰雪遇阳,发出“滋滋”声响,颜色迅速黯淡。不过数息,锁链崩解消散。
“多谢前辈搭救!”两女跪地叩首。
“起身,时间紧迫。你们是何人?为何被擒至此?”凌霄问。
年长些的女子哽咽道:“晚辈苏晴,这是舍妹苏雨。我们本是南荒‘栖霞宗’弟子,三日前宗门遭地蚀突袭,师父、师兄弟们战死,我等被俘……这一路押送,见到许多其他门派的道友,都被关押在谷底的血牢中。听那些魔头说,朔月之夜要将我们全部投入‘血湖心鼎’,作为召唤仪式的‘活祭’……”
“血湖心鼎?”凌霄追问。
“是……是一座巨大的三足鼎,就立在谷底最深处的血湖中央。鼎身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日夜吸收血湖阴煞与……与活人血气。我们被押送路过时,远远看到鼎内已有小半池浓稠血水,水面漂浮着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苏雨颤声补充。
施苒与凌霄对视一眼,心往下沉。果然是最残酷的血祭,以万千生灵的血肉魂魄为引。
“谷内布防如何?幽泉尊者常在何处?”凌霄继续问。
“谷底分三层。最外层是普通教徒与巡逻队驻地;中层是血池、血山等修炼区域,还有关押囚犯的血牢;最内层便是血湖与心鼎所在,只有尊者与四位护法能进入,周围布有极强的‘九幽血煞大阵’。幽泉尊者平日就在心鼎旁的一座黑玉宫殿中坐镇,极少离开。”苏晴努力回忆。
凌霄略一沉吟,取出两枚玉符和两瓶丹药:“这是隐身符与敛息丹,能维持两个时辰。你们沿我们来时的路径反向出谷,途中若遇拦截,捏碎玉符可爆发一次金丹巅峰的剑气。出去后,立刻前往断云隘北三百里的‘隐雾林’,那里有巡天司的接应点。”
“前辈大恩,没齿难忘!”两女再拜,服下丹药,激活玉符,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