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着油彩,气息阴冷,修为大约在筑基中期。他动作迅捷地打了个呼哨,那些腐毒蜥立刻有了反应,纷纷昂起头,朝着某个方向吐着信子。
矮小修士又朝着山崖方向做了几个手势。片刻后,山崖某处裂缝打开,飞出两道驾驭着黑色骨鸟的身影,皆是黑袍罩体,面戴惨白面具,正是地蚀执事的标准装扮。三人汇合,低声交谈几句,似乎在交接班次。随后,原先潜伏的腐毒蜥群中分出一半,跟随那矮小修士钻回地下,而新来的两名黑袍执事则驱策着另一半腐毒蜥,重新散布到枯木林各处,其中一人更是飞上较高的枯树顶端,盘膝坐下,担任了望。
“换防间隙,警戒会有刹那的松散,阵法衔接也有微不可查的迟滞。”凌霄的声音再次响起,“就是现在,跟紧我。”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没有光芒,没有破风声,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扭曲的光线,紧贴着地面,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穿过了枯木林边缘那片看似最密集、实则因换防刚刚出现短暂空白的区域。他选择的路径精准无比,恰好避开了所有腐毒蜥此刻的感知焦点,也绕开了地面上几处隐藏的警戒符文。
施苒心领神会,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同时全力运转巡天令的感知,死死锁定师尊那几乎难以捕捉的身影轨迹,寸步不离地跟上。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缕风,一片被无形之力牵引的落叶,轻飘飘地穿过了那片死亡林地。一头腐毒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珠扫过她刚刚经过的位置,却只看到微微晃动的枯草和一如既往的阴郁空气。
短短数息,两人已成功穿越第一道警戒线,深入南荒更危险的腹地。身后那片枯木林渐渐远去,仿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插曲。
“师尊,地蚀在外围布置如此严密的暗哨,泣血谷内部恐怕更是龙潭虎穴。”施苒传音道,心有余悸。刚才若非师尊经验老道、时机把握精准,又有极高明的隐匿手段,想如此轻易通过几乎不可能。
“越是如此,越说明泣血谷之事至关重要。”凌霄速度不减,传音回道,“南荒广袤,地蚀据点众多,但能由‘尊者’级人物亲自坐镇筹备‘大祭’的,绝非寻常。我们需在朔月之夜前,尽可能靠近核心区域,查明虚实。”
两人继续向南潜行,途中又避开了两处流动巡逻队和一处依托天然毒瘴布置的预警区。越往南,环境越发恶劣。大地龟裂,流淌着暗红色的、散发着硫磺与腥臭气息的粘稠液体,偶尔可以看到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骨骸半掩在赤土中,一些长相怪异、充满攻击性的低阶魔物在远处游荡。天空永远被那暗红云层笼罩,光线晦暗,温度却反常地闷热。
午时左右(根据体内灵力运转周期估算),两人抵达了预定汇合点——断云隘。
这是一道横亘在两座漆黑如铁、陡峭无比巨峰之间的狭窄裂谷,裂谷中终年罡风呼啸,卷起腥咸的尘土和细碎的石砾,打在护体灵光上发出沙沙声响。裂谷两侧岩壁上,布满了刀削斧劈般的风蚀痕迹,以及一些黯淡的、早已失去效用的古老符文残迹。
凌霄与施苒在一处背风的岩凹中停下,稍作调息。顾玉笙与梅若雪尚未到达。
等待中,施苒忍不住问道:“师尊,当年师祖追查的‘枷锁’与上古秘辛,巡天司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冥河投身地蚀,是真的找到了某种‘打破枷锁’的方法,还是……被利用了?”
凌霄望着隘口外昏沉的天色,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巡天司的历史,比现今所有宗门都要久远。有典籍记载,它成立于上古末期的‘绝地天通’之后,职责便是监察天地,维护‘秩序’,防止禁忌之力重现,确保修行之路‘平稳’。这秩序,包括但不限于对某些古老遗迹的封锁、对某些禁忌知识的管控、对突破‘合体’以上境界的修士进行严密关注乃至‘接引’。”
“接引?”施苒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
“不错。”凌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七宗之内,近三千年来,明面上突破合体期、踏入更高层次的修士,不足十指之数。而这些前辈,无一例外,在突破后不久,便会接到巡天司最高层的‘邀请’,前往一处名为‘升龙台’的秘境,据说是为了稳定境界、参悟更高天道,从此再未公开现身于世,只偶尔有模糊的法旨传回宗门。久而久之,这几乎成了惯例,也是七宗对巡天司敬畏有加的原因之一——他们掌握着‘之上’的通道与秘密。”
“但师祖怀疑这并非真相?”施苒心跳微微加速。
“师尊当年修为已至合体巅峰,触摸到了那道门槛。他曾私下对我说过,他感觉那并非‘飞升’之门,更像是一道……‘禁锢’之锁。所谓‘接引’,或许是某种形式的监管或控制。他前往古战场,就是想从上古遗留的蛛丝马迹中,验证这个猜测,并寻找可能存在的、真正的超脱之路。”凌霄的语气带着深深的遗憾与冷意,“而他找到的,或许正是巡天司,或者说巡天司背后势力,不惜灭口也要掩盖的东西。”
“至于冥河……”凌霄顿了顿,“他心性偏激,执着于力量与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