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但念头刚起,识海深处便传来一阵细微却明确的刺痛与阻滞感,仿佛无形的警示,提醒着他此刻的界限。他立刻放弃了尝试,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内力耗尽的武者,需要的是静心调息,而非强行运功。
“不急,”谢薇握住他有些沮丧的手,温言劝慰,“我们有的是时间。爸用他自己换来了我们的安全,我们更不能冒进。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提到父亲谢广安,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那份成功的喜悦早已被巨大的悲伤和深切的担忧所覆盖。父亲现在何处?是生是死?如果活着,他如何在那种环境下隐匿自身?如果……他们不敢深想,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如同磐石压在心头。每一次夫妻间的温存,在带来慰藉与修复的同时,也仿佛映衬着父亲可能的孤独与艰险,让这份安宁都带上了一丝负罪感。
对外界的隐忧也从未远离。尽管从廖奎带回的消息看,“猛兽袭击意外”的说法已经坐实,并未引起怀疑,但“思想改造队”的存在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周申被谈话后的消沉模样还历历在目,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风波会何时掀起,会波及到谁。他们必须更加谨言慎行,如同在薄冰上行走,不能露出任何一丝可能引人注目的破绽。
而屋内,最大的牵挂与未知,便是依旧静静躺在主卧床上的萧雅姿。
谢薇的照料是日复一日、雷打不动的功课。每天,她都会用干净的软布,从【生生不息水池】中打来那清澈莹润、触手微凉的池水,仔细地为母亲擦拭身体。
这个过程对她而言,既是一种尽孝,也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她会一边擦拭,一边低声和母亲说话,讲述外面天气的变化(通过空间感知),回忆小时候的趣事,或者只是单纯地描述【幸福小屋】里又多了什么温馨的摆设。尽管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她坚信,母亲或许在某个深层意识里,是能感受到这份心意与陪伴的。
池水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力,不仅能拭去污垢,连母亲身上因长期劳作和营养不良留下的、仿佛渗入肌理的沉疴气息,也在一次次擦拭中渐渐淡去。母亲的皮肤不再像最初那样粗糙黯淡,虽然依旧苍白消瘦,却隐隐透出了一丝极淡的、属于生机的润泽。
这天上午,阳光透过【幸福小屋】模拟出的明亮窗户,洒满卧室。谢薇照例端来水盆,坐在床边,开始为母亲擦拭脸颊和脖颈。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如同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当她小心地拨开母亲鬓角花白的发丝,准备擦拭耳后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呼吸也随之凝滞。
她眨了眨眼,几乎以为是自己连日劳累出现了幻觉。她凑近了些,几乎是屏住呼吸,仔细看去。
没错!在母亲那几乎全白的鬓发根部,紧贴着头皮的位置,竟然新生出了一层极其细密短小的发茬!而那一层新生的发根,不再是刺眼的雪白,而是……而是带着一丝明显的灰黑色!
虽然颜色依旧偏暗,远非乌黑,但这与周围那毫无生气的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绝不是枯黄,而是蕴含着色素、代表着生命力复苏的灰黑!
谢薇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一股巨大的、混合着震惊与狂喜的情绪冲击着她。她稳住颤抖的手,又仔细检查了另一侧的鬓角,同样如此!甚至,在母亲额前发际线的位置,她也发现了几根新生的、带着灰黑底色的细小绒毛!
“廖奎!廖奎!”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朝着楼下急切地呼唤。
正在客厅地毯上静坐冥想、温养精神的廖奎被她的叫声惊动,立刻起身快步上楼。“怎么了?薇薇?”他脸上带着担忧,以为母亲出了什么状况。
“你看!你快看妈的头发!”谢薇指着母亲的鬓角,声音依旧发颤,“发根!新长出来的发根!颜色!颜色变了!”
廖奎闻言,神情一凛,立刻俯身凑近。当他的目光聚焦在谢薇所指的那片新生发根上时,他的瞳孔也猛地收缩了一下。那抹灰黑色虽然细微,但在两人刻意寻找的注视下,却如此清晰无误!
“这……”廖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他想起系统对【生生不息水池】的描述——“池水有微弱滋养效果”。他们之前只当是能保持水质清洁鲜活,或许对饮用有益,从未想过,这“滋养效果”竟然能作用于处于绝对静止状态的人体,并且是以这种肉眼可见的方式——促进新生发丝色素沉积,这分明是身体机能、至少是毛囊功能得到改善和激发的表现!
“还有!”谢薇激动未平,又轻轻托起母亲的一只手,“你看妈的指甲!”
萧雅姿的双手,因为常年的劳作和冻伤,指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紫色,甲床颜色深暗,尤其是几个指尖,青紫尤为明显,那是严重冻伤留下的后遗症。
而此刻,谢薇指着母亲无名指的指甲下方:“这里的青紫色,是不是比前几天淡了一些?”她不敢完全确定,因为变化太过细微,但结合发根的变化,她强烈地感觉到这不是错觉。
廖奎凝神细看,对比着记忆中前几天看到的模样。确实,那甲床下的青紫,似乎……真的消退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明显,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