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温笛不再多言,她取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块深色厚羊毛毯,披到了自己身上。
“第一个!“清喝声中,羊毛毯扬起又落下,温笛手中立刻多了一个盛满水的陶瓶,墨丘利连忙接过。
“第二个!”“第三个!”……
花瓶、鱼缸、陶盘……一件接一件不可能的物件,在温笛转身之时从毯下变出。
墨丘利手忙脚乱,接了这个掉了那个,最后看起来仿佛没办法了一样,把手里的东西一件又一件丢到了观众席里。
他狼狈又滑稽的姿态引得观众哄笑连连,惊呼与笑声交织。墨丘利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用极度夸张、近乎虚脱的语气感叹道:“我向雅典娜发誓,温笛女士,您本人就是一座会行走的宝库。”在观众善意的哄笑声中,墨丘利掂了掂手里还没送出去的几个陶罐,摇头咂舌,用一种十分喜感的方式退到了舞台的边缘。最后,温笛深吸一口气,将那大毯猛地向空中一抛,如乌云遮顶,随即迅速收拢,紧紧裹住身体一一
挂毯再度展开,她的周身竞然飞出几只漂亮的彩色蝴蝶。温笛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扇子一-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已经无暇关心扇子从哪里变出来的了。
在扇子制造出的气流中,彩色的纸蝶翩跹飞舞。扇戏对表演者的操控里要求很高,技术好的表演者可以一次性操控数十只纸蝴蝶,但温笛并不算精于此道者,为了求稳,她只能操控少量的蝴蝶。再加上这个时期的古希腊所能使用的“纸”就是来自埃及的纸莎草,质地非常厚重一一在后世的定义中它都算不上是"纸”一一远不如中国纸做出来的蝴蝶灵攻轻盈。
不过,放在这种没有高清摄像机的大型舞台上表演的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般来说,这种戏法应该在没有风流通的室内表演比较好,但在魔术表演上,温笛是一个偏好高风险高收益的强心脏选手一-而且幸运女神总是站在她这一边。
因此,哪怕这里是露天的酒神剧场,她也愿意冒险一试。为了保险,她也在嘴里叼了隐线一一这也是从阿拉克涅那里得来的意外收获。她的隐线虽然不如现代工艺做出来的纤细隐形,但从远距离看也是无法发现线的痕迹的。
色彩斑斓的纸蝴蝶仿佛真有生命一般,绕着温笛翩翩起舞。观众屏息凝神,沉醉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幕中。就在这时,一阵风毫无预兆地掠过剧场高地,打了个旋一一一只蝴蝶的隐线被吹乱,竞然飘飘摇摇地朝一位头戴花冠的少女脸上飞去。“啊!"少女轻呼,下意识向后闪躲。
…糟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温笛心头一紧,但脸上笑容未变。
魔术师失手的情况非常常见,只要救场救得好,观众只会当作是魔术师的小巧思。
温笛控制着剩下的蝴蝶自然地落下,将扇子一收,朗声道:“看来是这只顽皮的小家伙,错将您的花冠当成了世间最芬芳的花园了!”她一边说着救场词,一边快步朝少女走去。这番急智引得观众会心一笑,这女孩也掩口笑了起来,尴尬顿时化解。然而,就在温笛的手即将触及那只失控的蝴蝶时,更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一一纸蝴蝶仿佛真的被赋予了生命,又或者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它灵巧地起飞,稳稳地、姿态优美地重新飞回了舞台中央,这才缓缓落下。仿佛那场意外真的是一个设计好的互动环节。温笛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维持着笑容,顺势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而墨丘利也机灵地跑到中央,将落下的纸蝴蝶都收了起来。两人在经久不息、几乎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中退场。表演取得了空前成功。
退场后,温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刚才明明已经成功救场了,但是之后的发展又大大超过了她的掌控。一只纸蝴蝶,一只被风吹走的纸蝴蝶,原路飞回去的概率有多大?又不是在写推理小说,亿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碰上-一这毫无疑问就是神迹。难道是彩虹女神伊里丝暗中出手?
但是温笛又纳闷为什么她这么做。
虽然和伊里丝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温笛并没有忘记她当时表现得十分冷酷,与其相信她会来帮忙,不如相信她过来看笑话。又或者是自己的表演取悦了春神、酒神、农神中的准……所以他们愿意出手救场?
酒神节之后的第三天,温笛决定带着祭品前往梅丽莎的坟前,向她诉说自己的决定。
因为墨丘利毕竞是梅丽莎的儿子,温笛觉得自己就这样把人赶走,也是挺对不起梅丽莎的,她自己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她心底甚至存着一丝渺茫的期望:如果梅丽莎的灵魂能给自己指引就好了,说实话,温笛自己也不知道究竞怎样做才是对墨丘利、对自己都好的选择。正午的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略显炙热地照在通往墓地的小径上。郊野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
温笛找到了那座打理得还算整洁的土坟,正想要俯身摆放祭品,动作却蓦地顿住了。
一一梅丽莎的坟前,已然放着一小碟蜂蜜和几块看起来依旧新鲜的面包。祭品摆放得端正,显然是才放置不久。
是墨丘利来过了吗?
酒神节结束后,家里的气氛确实挺僵的,因为温笛一直在躲着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