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酒神节
温笛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难以坦然面对墨丘利了。点点又不知去哪儿疯跑了一圈,回来时浑身沾满尘土,变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灰狗。温笛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指尖沾了一层薄灰,倒也懒得去擦。
墨丘利那天说的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温笛知道他说的都有道理:如果他真在神庙里心怀不轨,那么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或是赫尔墨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因为在神庙内行苟|且之事几乎算是希腊神话中的必死结局。
比如可怜的美杜莎,就是因为和波塞冬在雅典娜的神庙中忘乎所以,最终被愤怒的女神降下惩罚,变成了蛇发的女妖戈耳工。温笛有些鸵鸟心态,想装作看不见房间里的那头大象。可自欺欺人终究是让人煎熬的,当她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毫无挂碍地与墨丘利相处时,一种微妙的隔阂与警惕就如影随形。因此,她计划将墨丘利从家里驱逐出去-一或许酒神节结束后就是一个机会,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将大部分魔术的基础理念与技巧倾囊相授,而他又足够聪明,总能举一反三,有时候还会出现令人惊喜的领悟。让墨丘利在酒神节的表演上崭露头角,从此独立出去当个魔术师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反正她本来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古希腊,所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早点晚点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想到这里,心中那点莫名的滞涩就被温笛强行压了下去,转而化作更专注的筹备。
酒神节中的戏剧表演,通常都是剧作家向城邦的执政官进提出申请,执政官审查后才能决定由谁上去表演。
而表演剧目又分成悲剧与喜剧,按照类别进行竞赛。当然,除了这种作为酒神节核心项目的悲喜剧竞赛,也会有一些非竞赛性表演,比如舞蹈或是诗颂。
今年,由于温笛的魔术形式太过新奇,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所以她就是被特别邀请去表演的,报酬称得上是丰厚一-人家都这么给面子了,温笛自然是不好推拒。
先前在广场表演时,温笛用的多是纸牌类魔术,可到了能容纳上万人的酒神露天剧场,小小一枚扑克牌便很难让所有人看清。也不是说不能表演纸牌类魔术,但在这样盛大的场合,温笛打心底里更想展现自己从小学到大的传统技艺一一这样才更加有意义。于是她抓紧了对墨丘利的魔鬼训练。
不过,演出服的问题仍旧需要得到解决:她需要的是一件有汉服形制的、里面又能巧妙隐藏各种道具的衣服。
梅丽莎在去世前曾经一直在帮温笛制作适合她演出用的汉服,但如今温笛只得另寻纺织能手。
在接到表演邀请后,她拜访了许多擅长纺织的手艺人,请他们替自己完成最后的修改,但多数人摇头表示无力胜任。这当然也有一部分温笛自己的原因,由于现代中国的橙色软件几乎是万能的,这导致她对这种演出服装没什么深入的研究。更别说这些古希腊人对汉服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了。
几番周折,几乎快要放弃时,有人提起了一个名字:阿拉克涅。有人说,那个女子的双手仿佛被纺织女神雅典娜亲吻过,无论多么复杂的要求她都能轻松驾驭。
但也有人说,她性子古怪,未必肯接这活儿。温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门去,当她尝试描述自己的需求时,阿拉克涅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困惑或推拒的神色,反而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爽快地接下了温笛的委托。
起初温笛还有些忐忑,不过去看过几次进度后,她就彻底放了心一一阿拉克涅的技术确实炉火纯青。
拿到成衣的那一天,温笛忍不住赞叹:“这完全就是继承自雅典娜的技艺啊!”
这在古希腊的语境下是一巨彻头彻尾赞美的话语。没想到眼前这位阿拉克涅听了,倒把眉毛一扬,不赞同地说:“哼,我想我的技术比雅典娜更好。”
阿拉克涅停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丝线,骄傲地说:“总说我是雅典娜的学生,这都是无稽之谈!我的技术都是我自己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这世上没有仁么花样或技法能难倒我。”
………啊?“在这个遍地神迹、凡人习惯于将一切荣耀归于神明的古希腊,竟然可以听到一位原住民说出如此狂傲的发言,这不禁让温笛大吃一惊。她突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位阿拉克涅是谁了。神话里确实有一个女子,精通纺织与刺绣,但对于人们将她与雅典娜相提并论非常不满。雅典娜曾化身一个老婆婆,反复告诫她要尊重神明,但这位女子却自视甚高,惹得雅典娜显出真身,要求与她进行比试。女子欣然同意。
雅典娜的织物称赞了奥林匹斯诸神的伟大;而这位女子却在布匹上暗示了神明的风流韵事…她对神的亵渎惹怒了雅典娜,最终被变成了一只永远纺织的蜘蛛。
这种狂傲全希腊都找不到第二个,神话中的女子绝对就是眼前的阿拉克涅。如果说希腊罗马神话中温笛最佩服的人是谁,那非阿拉克涅莫属(尽管温笛没能记住她的名字)一-作为凡人,她对自身技艺有着绝对的自信,甚至敢于接受女神雅典娜的挑战。
阿拉克涅坚持她的技艺全然源于自身,否定了神的恩赐。这在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