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
忽然觉得鼻尖猛地一湿。她伸手一抹,指尖上便多了一抹鲜红。淡淡的腥气缓缓的传来,他忽然觉得腹中一阵恶心,手一抖,那卷春宫图就掉了下去。
是血……好重的血腥气……
林曜开始觉得莫名难受。
她猛地抬起头,一只晃悠悠的手无力地垂下来,高高悬在井上,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腕子上戴着她那日百无聊赖时编好的草环。啪嗒,草环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到她的手中。井上是二三个侍卫,颇为不耐烦地低声道:“还有一个宫女溜了,你们找到了吗?”
“已经派人上京城里去找了,倒是不少人都见过她。异族的高个少女,还是琥珀色的眼睛,特征很明显,而且什么场合都敢往里进,明显就是到处打探消息的,可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
“娘娘的命令,必须找出来。”
“三皇子都已经流放了,晓真公公,刘公公都已经乱棍打死了……一个宫女而已,有必要费那么大心思去找吗?”
“你懂什么?斩草一定要除根,那些亲近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指不定就是去给谁通风报信的。”
“快把这尸体拉去乱葬岗吧,丢在井里头怪恶心的。”晓真死了…
林曜咬紧了牙关,一只手猛地拽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强迫自己定在原地。绝对绝对不能轻举妄动,那群人正在找她。不行,不行,不能冲上去把那群打死晓真的人全都掐死。要忍住。
不行,不行,她真的好想冲上去。
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想要杀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松开了手,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另一只手的手腕已经被掐青了。
她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任何的哭嚎和惨叫,身体一边颤抖,一边冷静地搅动着自己的脑子。
晓真……已经被杀了。
沈承元…被流放。
她不晓得流放是什么,但只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但他们没说他已经死了……那就是沈承元还活着。
罢了罢了,她跟舒贵妃,沈承启,还有那所谓的皇上,早就已经是死仇了,全都是该死的人,添一笔,少一笔仇恨都没有意义。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挨个都杀了吧。
想到这里,林曜竞然猛地平静了下来,认真开始计划了。只是她也晓得他们几个很少有落单的时候,走到哪都是前拥后簇的一大帮人,想下手没那么容易。
沈承元只要不死,他还是会回到这里的,他还是会来找她的,林曜只一厢情愿的相信着。
林曜想起了自己的长姐,她最亲爱的姨妈在猎熊时受伤而死……从来不见她长姐为此哭过,她只是花上几年时间默默的锤炼自己,学着怎么下引诱熊陷阱,面无表情地从城里换来火药,自制土枪。砰。
随着一声枪响,那只作恶多端的熊就死在她长姐手里。她开始理解她了。
她也要开始拿起属于她的土枪了。
大风呼啸的郊外,沈承元已经被剥去了皇子的服制,一阵冷风轻而易举就吹透了他,满头黑发被那呼啸的风扯了起来,身上的镣铐也像风铃一样叮叮当当的响。
下雪了,天空上飘起了雪花。
他回头望了一下皇宫,想到林曜早就已经逃离了此地,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潇洒快活,他就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疯了,如今沦为阶下囚,还扭着头笑呢。”一个狱卒笑着用手里的刀背敲了敲他的头。沈承元勾起嘴角,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这种感情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理解,他也不可能同他们这些俗常之人解释。让林曜走,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况且他在死之前,已经听到林曜亲口说喜欢他了。算起来,今日好像还是他的十八岁生辰,人生已无憾事,可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