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带着少年的稚气和朝气。
不像现在,一个步步为营,一个处心积虑。
少年心气难以复刻,赤子之心无法重来,正如同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岂能回到年少那般纯粹。
薄晴随意的将钱包丢在梳妆台上,她扯了根烟丢进嘴里。
烟雾入肺,她长长舒了口气。
思绪转到今天车上成贠印说的启动区规划,新区开发的开端,瑞明必须拔得头筹。
薄晴眯着眼睛,脑中飞速运转着瑞明规划的调整方案,她掏出手机给周秘书发了信息,交代他明天行程的调整。
刚发完信息,Iris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听筒里明媚的少女的声音传来。
“boli姐姐,怎么最近销声匿迹了?”
薄晴的声音带着笑意:“金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吩咐。”
“伤心了。”对面传来Iris夸张的惊呼,她是中法混血,自幼在国内生活,普通话说得极好,但表达方式却完全没有中国人骨子里的含蓄内敛,热情奔放得像一团火焰:“想你了不行吗boli姐姐。”
嗯哼,薄晴掐了烟,Iris惯会撒娇讨巧,偏偏薄晴还很吃小妮子这一套,她放了免提,开始换睡衣。
“说正事,不说挂了。”
“daddy送了我一个新游轮,过段时间一起去公海玩玩呀。”
薄晴弯弯嘴角,果断拒绝,“没空。”
电话那边的小妮子又缠上来撒娇,开口道,“boli姐姐,等你们启动区的标投完再去,肯定不耽误你正事,到时候叫上姜雯英,我在多叫几个人,好好热闹热闹。”
“哦?你怎么这么闲。”薄晴已经换上了贴身的真丝睡衣,她扫了眼手机,照理说Iris家这种经营娱乐场所的公司,不该不去分新区的一杯羹。
“金遇不参与新区影视基地的项目?”
“沈丘北管。”电话另一端的Iris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似乎并不想谈论金家的这个养子。
薄晴会意,她知道Iris与这个自小寄养在她家的哥哥,关系处的并不好。
“那你倒是偷闲了。”
“boli姐姐,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给你们看看我的新宠。”
“那只兔子?”
Iris的声音带了些惊讶的亢奋,“你怎么知道的?”
薄晴笑而不语。
“那兔子好玩的很,boli姐姐,一定要来,我叫秘书发你邀请函,rain or shine。”
Iris欢天喜地的挂了电话,她总是这样,像一阵裹挟着热带气流的风,虽然来去匆匆,但是将暖气流留在了原地。
挂了Iris的电话,薄晴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去洗了个澡,躺进柔软的大床,却罕见地失了眠。
漆黑的夜里,薄晴的意识混沌又清醒。
脑海中总是回荡着高中那些遥远又模糊的记忆。
她想起那些蝉鸣绵长的夏日午后,她和成杰并肩坐在附中那棵老槐树下看书,斑驳的树影洒在书页上,也洒在少年宽阔的脊背上。
偶尔有风吹过,槐花簌簌落下,有一片正好落在她的发间,成杰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触到柔软的发丝。
薄晴笑盈盈的看他,谁想到成杰连耳朵带脖子都红透了,他强装镇定地紧盯着书本,一页书半晌都没翻过去。
她想起他们共用的那个牛皮笔记本,郑重其事地写满对大学憧憬。
“一起去海市读大学。”
这是当时他们共同的约定,成杰要逃离家族为他铺好的路,而她也要摆脱家族生意的束缚。
他写“学法”,她写“学金融”,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在阳光下规划着属于他们的远方。
那时成杰总爱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故意揉乱她的头发,笑得张扬:“以后你可要遵纪守法,不然我这个大法官第一个把你送进去。”
她气得追着他打,笑声在校园里回荡。
可后来,谁也没有遵守约定。
他走了家里安排的老路,她接管了家族的生意。
她又想起他们最后一次争吵时,那时正是高考前几个月,成杰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成杰想带她回学校读书,她毅然决然甩开他的手。
她没有选择成杰。
成杰离开时没有回头,背影决绝而坚定,一步步走出她的世界。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薄晴的头有些胀痛,当年的选择,她有她的不得已,也有她的错。
可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即便成杰有意重修旧好,但那些深刻的裂痕,又岂是轻易能够弥合的?
圪垯。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
薄晴并未睡着,但她也并未睁开眼。
她听见了极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