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祖孙俩马上就要把黑锅盖在自己头顶,康熙也是忍不住了:“等安置以后,朕再带你去看。”
朝臣们看在眼里,私下议论了几句十四阿哥受宠之事,有人担心宠爱太过,更多人却不以为意:“十四阿哥乃是宫中年纪最幼的小阿哥,得些宠爱也是正常的。”
“我听说民间也有爹妈爱小儿之类的谚语。”另一名大臣抚了抚胡须,眯着眼道:“再说,论宠爱,谁还能比得过当年的太子爷?”
这句话堪称绝杀,话语一出登时便让满朝文武不再纠结这事,转而或是提及明日的冰嬉大典,又或是议论起朝堂诸事。
“听说庐江突发冻灾。”
“高淳、武进的雪灾赈济事宜方才刚刚结束……”
“那边是雪灾,咱们这里啧。”正拉开领口透气的大臣眉心紧蹙,叹气道:“今年温度古怪,前些日子下鹅毛大雪,这两日又热得想脱袄子。”
“是啊,这哪像新年的样子。”
“这般景象,怕是今年夏天难熬哦。”还有人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打牲乌拉总管已上报,说是今年松子又绝收了。”
北方气候混乱、收成不足,不仅百姓日子艰难,漠北和罗刹人怕是也不好过,难保不会南下劫掠。
而南方冻灾雪灾频出,意味着朝廷不但要赈灾,而且还要减少这一两年的税收已避免百姓倾家荡产,流离失所。
两相加在一起,稍有远见的大臣便知接下来的日子难熬。
一想到这里,诸位朝臣眉眼凝重,却也只能自我宽慰:“如今没坏消息传来,便是好消息。”
“也是。”
“说不得后面还会下雪,这般忽高忽低还能多杀点虫,好让今年免了虫灾之祸。”还有朝臣心怀期待。
胤禵不知大臣们的忧虑,他得了康熙的承诺以后便成了全世界最开心的小孩。他围着德妃转圈圈,时不时催促一声:“额娘,快好了吗?”
“还没呢。”
“额娘,额娘好了吗?”
“再等一会会。”
“额娘,额娘,额娘——”
德妃虽享受儿子的亲亲贴贴,黏黏糊糊,却也架不住小喇叭在旁边没完没了的吹奏,三番五次下来,她彻底没了耐心:“剩下的事儿额娘来办,胤禵先去皇上那边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德妃说着,转头便迫不及待地将胤禵连同罗嬷嬷等人一同‘赶出’院子,方才继续招呼宫人整理房间。
胤禵乐颠颠地往外跑,沿途好奇地打量着西苑的景致。这里虽离紫禁城近,风景却大不相同,有各色大树、亭台楼榭,还有冻结成冰的宽阔河道。
胤禵走着走着,便忘了正事,兴奋地凑到河道边,伸出小手戳戳硬邦邦的河面:“哇——冻住了。”
“小主子,小心。”罗嬷嬷眼明手快,在胤禵纵身往河道上蹦的瞬间抱住他,又稳稳放在地上:“不能到河道上面去哦,会摔跤的。”
“可是冰硬硬的?”
“硬邦邦的冰会很滑,您跳上去会摔跤,屁股会痛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痛!”
“那万一不小心磕到,就得寻御医包扎,来不及去看大船了。”罗嬷嬷搬出大船作筹码,胤禵果然立刻变了脸色,扭头就远离河道,再也不靠近了。
罗嬷嬷暗笑一声,赶忙跟上前去。
胤禵很快到了康熙所处的勤政殿,他探头进去,而后便对上了数双眼睛,吓得他刷地一下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胤禵方才反应过来。
他气势汹汹地再次探头,与殿内几人大眼瞪小眼,再然后他昂首挺胸,大阔步往殿内走……没走成功。
太监笑容可掬地拦住他:“皇上正在议事,还请十四阿哥稍候片刻。”
胤禵乖乖收回腿,想了想,继续扒在门上探头。
太监笑容一僵:“十四阿哥,这,这不合体统。”
胤禵脸颊气鼓鼓,斜眼看他。
太监见他不挪步,赶忙往前凑了凑,搓着手赔笑:“十四阿哥,您看这天气虽暖和,殿门口风却凉得很,隔壁偏殿早备好了软榻,还有刚刚蒸好的枣泥糕,温着的杏仁露。您先去偏殿稍稍休整一番,等皇上议完事,奴才立马来请您,好不好?”
胤禵却像没听见似的,小手扒着门框,继续猫猫祟祟往里瞅,只见康熙正坐在上首,面前摊着奏折,几名大臣垂首站在底下,神色严肃中还带着几分惶恐。
允禵跟着胤禵的视角往里看,只觉得自己抓到了机会,冷不丁开口:【汗阿玛帅吧!】
【嗯嗯,好帅的!】
【那你想不想以后如汗阿玛一般……】
【瞌睡虫大仙。】胤禵一本正经地打断允禵的话语,抱怨道:【这是我的汗阿玛!】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为什么不是?】胤禵嘀嘀咕咕,觉得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议题。
胤禵忙于吵架,而在太监眼里,便是十四阿哥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太监苦哈哈的,只是再放软声音,放低身段,意图引走胤禵:“十四阿哥,您看……”
“十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