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一处小院之中,
客房里,一身麻衣的白发老翁正坐在帘后,
“张大夫,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啊。”
白发老翁不语,透过单薄的帘子看向对面,
便见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甲胄,满身尽是腐朽箭矢,散发一身恶臭的血污之人。
在其头上,那头盔被某种钝器击的扁平,连带着他半个脑袋都成瘪状,眼球突出,无比瘆人。
这哪是什么前来此地看病的病人啊,这分明是只鬼物!
这鬼物神情愁苦的诉说道:
“最近,我只觉得浑身上下空落落的,尤其是一下雨,一吹风,便觉得身体里面发凉,发酸。”
“听说您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您看看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医啊。”
白发老翁似乎见多识广,看着帘子后那鬼的模样,摸着下巴,深思熟虑的想了想,
“你这种情况,无妨,无非是身上箭矢多了些,箭矢腐朽了,身上空洞便露出了,风一吹身体方才发凉发酸。”
“最近战乱不止,你这样的情况我已见了不少。”
说着话,白发老翁起身走向身后那巨大的药柜前,
随手拉开一个抽屉,便见抽屉之中装的并未是什么药物,而是满满一抽屉的石子沙土。
老者拿出布袋,将抽屉之中的沙土装了满满一袋子,随即方才走回前面。
“此物乃是观音土,你拿回去,用河水搅拌,使之粘稠,将那泥浆糊到身上的箭矢孔洞旁。”
“如此这般,那症状便会消解了。”
帘子后,那满身箭矢的士卒鬼物欣喜的不断点着头,
“是极!是极!”
“张大夫不愧是好医师,先前我去别的大夫处看病,这些人不是被我吓得四处溃逃,便是将我赶走。”
“只有张大夫这般认真对待!”
说着话,那鬼物郑重的将装满沙土的袋子接了过来,随即摸向腰间,
脸上露出苦闷的神色,
“可惜,小子只是一介丘八,身无分文。”
“张大夫如此费心费力为我治病,在下却无以为报。”
帘子后,白发老翁抬手抚须,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无妨,无妨,老夫治病,向来从不收取金银之物。”
“为人治病,药物自己上山去采便是了。”
“这院中,老夫也种了菜园,供自己吃喝已是足够,何必再收你们的财物呢。”
那鬼物听到白发老翁的话,陷入沉默之中,
足足过了半晌,他方才郑重的朝着帘子后的老者施了一礼,随即拿着那袋观音土缓步走出院子。
在院外,更多模样凄惨的鬼物在等候着。
看着对方走远的身影,
张韵神色复杂,
其实他那话语只说了一半,后半句,却是藏在了心底。
为人治病,无非只是用些药物罢了,
为鬼治病,用的从来都不是药
要结的,只是一桩桩心结罢了。
“张大夫”
张韵愣神的功夫,又是一位鬼物缓缓走了进来,先是鞠了一躬,随即郑重的坐在椅子上。
见此,张韵立刻郑重起来,开始进行每日的“行医”。
繁忙的一日过后,聚在门口的鬼物散去,大门重新闭上,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稀少碎银,张韵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最近这酆都城之中的活人是越来越少了,
以前他是为人鬼都治病,
可如今的活人逃的基本都差不多了,只剩下鬼物了。
他虽然院中有菜园,但却也不能天天吃菜啊。
这般下去,怕是连粮都要买不到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般想着,张韵将桌子上的碎银收起,放在小盒子之中。
收拾完了一切,张韵方才走回后院,
抬头看向天空,天幕将暗,
天要黑了。
在酆都,天黑之时,禁止外出。
这是此地之主颁布的禁令,
若是有人或者鬼物不信邪,便要被那些四处巡游的官吏抓住,当场生吞活剥了。
不知道是不是张韵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这酆都的天,黑的是越来越快了。
明明在此地都生活了有十余年了,这地方没有春夏秋冬的四季之分,此刻却出现了这种变化。
难不成,这地方再过不久,活人便真的无法在此地居住了吗?
张韵这般想着,只觉得一时间愁苦起来,
就连低头拔菜都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直到扯到肉嘟嘟的某物
这是?!
手上的东西让张韵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低头看去,
便见自己的菜园之中不知何时已然躺着两名青年,
一人身材挺拔,长相俊朗无比,宛若一位世家公子哥。
而另一位跟他一对比,却只像是个普通仆从了。
然而最让老者惊讶的,却还是这两人的身份
张韵回想起先前摸到的那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