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身上,长发披散遮住了半张脸,余下的小半张布满红晕。她连站都站不稳,踩着高跟鞋的脚划在地上。赛涅斯从未见妻子穿成这样。无论白天黑夜,她一律只穿宽松的衣物。而不是像现在,薄薄的布料裹着鼓囊囊的曲线,谁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毫无防备的、依靠别人的妻子。浑身上下都涂满了其他人类的臭味,就这么潦草地站在她丈夫面前一-呵,她甚至不知道他来了。谭秋池被他震住。场面僵冷,她定了定神,诧异地问:“茉莉告诉过你我们在这个包厢?”
孟晋默不作声。
他抬起胳膊,径直将她肩头的程茉莉抱过来。程茉莉不算重,但是在他的手臂间轻巧得像一团棉花。
程茉莉嘟囔了一声,乖乖地窝在他怀中。而横抱着她的男人连一句礼节性的再见都欠奉,他果断地转过身,朝门口大步走去。谭秋池直觉要糟,她“诶”了一声,下意识想追上去,却被他一眼钉在原地。等人走远,几个朋友扳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撼,谭秋池才回过神,背后一阵冷汗。
她联想起大学刚毕业时那趟东非旅行,一头黑密鬃毛的狮子蹭过他们的车。它刚进食完,近得甚至能听到它胸腔里的低吼,血腥气扑面而来。她汗毛倒立,当天晚上睡觉都是那对黄澄澄的眼睛。真邪门了,刚刚孟晋的眼神比那头野兽还要骇人许多。谭秋池真的很怀疑程茉莉到底找了一个什么来历的男人。
自求多福的程茉莉此刻刚被放到副驾驶位上。她脱离了怀抱,迷迷蒙蒙地半睁开眼,腮颊就被左侧伸来的一只手掐住了。模糊的视野里闯入一张俊脸。
这人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看着我,茉莉,我是谁?晕头转向的程茉莉努力辨别,半响,她终于确定,眉眼弯弯地冲他笑:“是我、我老公啊。”
女人越过中控台,酡红的脸颊凑近,两条柔软的胳膊一环,闭着眼睛就把嘴唇轻易送上,轻柔地印在他的唇边。
不是说在外面不可以说与性有关的词汇,更禁止接吻与亲热吗?又不守信用。
她总是这样。
赛涅斯只是任由她贴上来,却漠然地没有动作。一股郁气充斥胸膛,令他感到厌烦又愤怒,还有更多无可言喻的情绪源源不断地放大,占据脑海。
这都是妻子的错。弱小却不肯依附他;爱他又处处排斥他;全身都沾着其他生物的气味,还要来亲吻他。
赛涅斯阴沉地想,不该是这样。
他迅速地反省起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桩事。显然,他在婚姻一事上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和成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在孱弱的人类妻子身上遭受到了预想之外的诸多挫折。
即使是被强派的考察任务,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如此被动。没有得到他回应的妻子也不放心上,她又若无其事地缩回去,将脑袋枕在车门上。
正昏昏欲睡,微凉的手指拨开她的发丝,像一片雪花,从上到下,一路落在她的额头,眉毛,鼻尖,下巴额儿。
最后,男人的指腹按在她泛着水光的下唇上。他漠然审视着她,低声诘问:“为什么?茉莉,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为什么不能离其他人类远一点……
程茉莉被吵醒了。她疲倦地眨动眼睛,完全没注意到丈夫此刻的眼神有多么冰冷。
虽然无法理解孟晋的话语,但隐约听到应该是她的错。于是,她稍稍张开嘴唇,将那小半截手指含了进去。
她浑身都很烫,口腔里更是。
喝醉的妻子痴痴地笑,脸颊红通通的,嗫嚅着说:“对不起?”话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她的后背磕到车门上,被丈夫掠夺了她滚烫的呼吸,连同尚未溢出牙关的吃痛声。
她费力地承受着这个狂风暴雨的吻,这一次格外激烈。孟晋的舌头今晚长得过分,她几乎被钻得有些反胃,浑噩的大脑迟迟发出警报,但已经来不及了。
程茉莉只能揪住他的衣襟,眼角渗出点点泪光。忽然失去支撑,她瘫软在副驾驶座位。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泛着红,从纤细的脖颈到透出浅浅青筋的脚背。
蕾丝半裙紧紧箍在她的腿上,蹭动中,裙摆卷起,那粒隐秘的痣暴露出来。本来是只能被他看到的痣。
赛涅斯俯下身,张口咬住那块皮肉,恨恨的。有一刻他极想要把这块肉咬下来,这样就可以永远归属于他,一劳永逸地免除被其他人目睹的风险。
不,还不够。不止是这里。
他稍微用力,故意咬疼她,妻子泪汪汪地伸手拍打他的脑袋:“讨厌,走开!”
赛涅斯面无表情地说:“好疼。”
他声线平平,连伪装都卸下了,哪有半点疼的样子?根本就是在欺负人。偏偏程茉莉好骗的很,心疼地搂住他的头:“那对不起哦。”车辆行驶到没有监控与路灯的区域。停稳后,座椅被放了下去,程茉莉扶住他的肩头,言听计从,温顺又黏人。
其实,一周五次的指标已经达成了,但赛涅斯还是想做。至于原因,他懒得去细想。想做就做了,反正这也是妻子想要的,不是吗?很快,他体会到醉醺醺的妻子也别有一番妙处。他问:“我是谁?”
妻子眯了眯发红的眼睛:“…孟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