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人仇视妖蛮,甚至可以说是畏惧那群食人的怪物,在对待妖蛮的态度上几乎高度一致。
那就是死战到底,将来犯的妖蛮杀回去。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如此。
双方的战事,同样也是互有胜负,谈不上谁优谁劣。
但妖蛮大泽这西个字,始终也像一团阴云般笼罩在众人头顶,多年厮杀下来,难保没人动了些其他的心思。
如果能一举灭了妖蛮,一劳永逸
若是能扩大疆域,合并大虞,大胤两国之力
若能与妖蛮和平相处
这许多的念头,未必没曾出现在众人心间。
从前无人敢提出此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而如今,另一条路突然摆在眼前,知晓其中利害的众多武夫自然再难掩盖心中激动。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眼下北关战事己起,诸位躲在帝京这大后方,却只思考怎样能与妖蛮大泽和平相处,难道不觉愧对边城浴血奋战的将士?”
席间众人顿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灰袍僧人缓步走入厅中,双手合十,径首来到寻安王的面前,口中轻宣佛号。
“阿弥陀佛。”
寂慈双眼微阖,语气不疾不徐道:“小僧失礼了。”
虽然被打断了谈话,但寻安王并未显露出任何不满,反而起身相迎,给足了面子,“寂慈师傅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刚才那番话倒是提醒了本王,如今北关将士正在浴血奋战,我们这些人身在帝京,却不考虑如何得胜,反而动了那缩头避战的心思,实属不该。”
“本王先自罚一杯。”就见他满脸歉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先前碰倒的酒杯,毫不嫌弃地倒满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而在场那几名宗师却是盯着寂慈,表情有些玩味,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提前准备了那一番说辞,如今又被寂慈打断的秋先生叹息道:“寂慈师傅来的还真是时候,秋某也正要说到关键之处,既然如此,不如一块儿听听吧。”
先前众人比较好奇的是,海外诸国的人族,为何能够与妖蛮和平共处。
那名女子宗师,也是向秋先生请教,海外诸国是否有一套驯服妖蛮的方法。
只不过话才刚说到关键处,就被突然闯进来的寂慈给打断。
然而,听到秋先生的话,寂慈毫不犹豫道:“小僧妄生嗔念,还请秋先生见谅。”
“但,秋先生方才所言,恕小僧实在不敢苟同。”
“妖蛮以人为食,这是决计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如果秋先生想以海外诸国的人族能与妖蛮和平共处为例,小僧倒是想请教一下。
秋先生能够保证海外诸国那一套方法,就一定可以适用于妖蛮大泽么?”
说罢,寂慈抬起双眼,与秋先生对视。
可即便面对他这极有压迫感的眼神,秋先生仍然没有半点慌张之意,反而是愈发平和道:“秋某自然不敢作此保证,就算是在万灵海,不同地方的妖蛮,也有不同的习性。
虽然他们能够克制自己的食人本能,可这种方法,未必能够可以适用于大泽这边的妖蛮。”
“但是秋某能够保证,想与大离开战的妖蛮部族终究还是少数,而这一部分,也正是大离应当拉拢的力量。”
先前正是因为秋先生的这些话,勾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兴趣,可是碍于寂慈这位大空寺的五品宗师,他们也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可是其他人愿意给寂慈几分薄面,却不代表那几位宗师也愿意卖给大空寺面子。
“寂慈师傅,我觉得还是听秋先生说完,再做结论比较好。”
一名年纪与寻安王相仿的老宗师笑了起来,“老夫痴长你几岁,早年间也曾一腔热血加入了镇北军,与妖蛮打过的交道,应当是比你多。”
就当寂慈将目光转向他之后,语气十分平和道:“小僧见过的妖蛮不过数十,自然比不得您这样的老前辈。但归根结底,我们与妖蛮大泽,终究还是敌人。”
那老宗师眼神一闪,并没有顺着寂慈的话往下说,“小师傅说的也没有错,咱们大理与妖蛮大泽,那肯定是存在着血海深仇,绝无和谈的可能。
但也不要忘记,现如今那位宁王可是归顺了咱们大离,既然己经开了这个先例,为何不能如秋先生所言,再多招揽几个小部族?”
“而且,即便寂慈师傅不愿与蛮人勾结,也不妨等秋先生说完之后再做决断。”
在场这几名宗师,摆明了都是站在秋先生这一边。
虽然还有人并未表态,端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的意思。
而寂慈环顾了一周,发现绝大多数的宾客都是这样的态度。
隐约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那只是微笑,却一言不发的寻安王:“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本王只是想为陛下分忧,有些事,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寻安王摆了摆手,回答的倒是冠冕堂皇。
可寂慈己经听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