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抱着怀里的公文包,象是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块浮木,一动不动。
叶远戴好手套,活动了一下手指,骨节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没有抬头,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怎么,需要我帮你?”
张诚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颤斗着手,将自己的衣袖一点点卷了上去。
手臂内侧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新旧交叠,触目惊心。
“这是镇静剂留下的痕迹。”叶远象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长期、大剂量注射,你的肝脏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张诚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振宏逼你做假帐,还威胁你的家人,所以你只能靠这个来麻痹自己。”叶远的声音不大,却象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诚的心上。
“你怎么知道?”张诚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叶远没回答他,只是从桌下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按下了停止键。然后,他将录音笔和一张空白的u盘,一起推到了张诚面前。
“我不知道。”叶远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是你自己说的。”
张诚死死盯着那支录音笔,象是看到了索命的厉鬼。他明白了,从他踏进这个诊所开始,他就掉进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你想干什么?”张诚的声音都在发抖。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叶远靠回椅背,姿态慵懒,“把陆氏集团所有内外假帐的原始数据,都拷到这里面。”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能让你活。”叶远抬眼,视线像刀一样刮过张诚的脸,“也凭我能让你,和陆振宏一个下场。”
他从药柜里取出一个纸包,扔在桌上。“这里面的药,能帮你戒掉镇静剂,也能让你睡个好觉。至于那份帐本,你自己选。”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推开了。
唐宛如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保镖。
她一眼就看到了面如死灰的张诚,和桌上那个u盘。
张诚看到唐宛如,象是老鼠见了猫,魂都快吓飞了,抓起桌上的药包和u盘,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诊室里恢复了安静。
“有危险?”唐宛如走到叶远身边,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但她带来的保镖,已经说明了她的担忧。
叶远摇了摇头。他拿起桌上那支录过音的u盘,塞进了唐宛如的手里。
“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唐宛如捏着那个小小的u盘,没再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诊所,坐上了那辆定制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车厢内,唐宛如借着窗外掠过的流光,不经意地瞥见叶远的袖口,被扯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露出里面最普通的塑料袖扣。应该是刚才和张诚的拉扯中弄坏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爱马仕手袋里,取出一个丝绒小盒。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卡地亚的铂金袖扣,钉头是两颗幽蓝色的方形蓝宝石,设计简约而优雅。
她很自然地抓住叶远的手,解下那枚破损的塑料袖扣,然后,将那对价值不菲的铂金袖扣,仔细地为他换上。
她的手指微凉,动作熟练又轻柔,仿佛这件事,她已经做过千百次。
叶远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没有出声,也没有挣脱。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金属扣合声。
那一声轻响,像钥匙,打开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唐宛如扣好袖扣,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靠回椅背,视线重新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帮伴侣整理衣领一样,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车内的气氛,因那对袖扣而变得有些微妙。
唐宛如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铂金冰凉的触感,和男人手腕处温热的皮肤留下的烙印。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京城熟悉的街景在眼前倒退。
叶远也没有出声,他低头看了看袖口那两点幽蓝,象是欣赏一件艺术品,随即也靠回了椅背,闭目养神。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名义夫妻间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交互。
然而,当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唐家大宅门口时,这片刻的宁静便被打破。
管家递上来一张请柬。。打开,里面是一行潇洒的意大利斜体字,邀请唐宛如和叶远,三日后参加西郊骑士马场的“马术友谊赛”。
落款是陆明宇。
陆振宏的亲侄子,陆家旁支里最出挑的一个人物。在陆家主脉复灭后,他非但没有销声匿迹,反而更高调地接手了陆氏集团名下一些还未被清算的娱乐产业,其中就包括这座号称京城第一的私人马场。
“鸿门宴。”唐宛如将请柬随手扔在玄关的云石台面上,语气里没什么温度。
“去看看。”叶远脱下外套,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知道,陆家的根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