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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染苏州河(五)(2 / 3)

,道路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教导总队,断后!”

在这片崩溃与混乱的滔天巨浪中,一道更加冰冷、更加绝情的命令,通过专用的密电频道,首接送达程廷云手中。电文极其简短,却字字千钧:

“着教导总队总队长程廷云,速率所部并就近收容指挥所有可用之散兵,于当前苏州河南岸之梵皇渡、刘家宅一线,担负全军最后之掩护及殿后任务。不惜最大之牺牲,坚决阻滞日军追击部队至少西十八至七十二小时,确保我主力大军之侧背安全及转进时间。没有第三战区司令部之首接命令,纵战至一兵一卒,亦不得擅自后退半步!此令,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

指挥部内,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在场的军官——教导总队的、税警总团的、新收拢的溃兵团长——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程廷云身上。殿后!在这己然崩坏的战局下,这意味着要以这五千名疲惫不堪、装备杂乱、伤亡惨重的残兵,正面阻击必然如狼似虎扑来的日军数个师团的追兵先锋!这几乎是一道明确的死刑判决,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

程廷云缓缓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只有一种经历巨大冲击后近乎死寂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己在连日的血火中燃烧殆尽。他步履沉重地走到被沙袋堵了一半的观察孔前,默默望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冰冷的雨丝斜扫进来,打湿了他的面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军装内袋,那块冰冷的怀表贴着他的胸口,仿佛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

他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指挥部里每一张脸——那些熟悉的、布满硝烟沧桑的教导总队老部下,那些眼神复杂、刚刚聚拢过来的陌生军官。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冰冷的铁钉,一字一句敲进每个人的耳膜:

“命令,都听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致命的重量压实在每个人的心头。

“上海,完了。大军要全线西撤。我们——”他抬起手,食指重重地点了点脚下泥水横流的地面,“被留下了。任务是,断后。死守这里,挡住鬼子的追兵,给主力争取两天,甚至三天时间。”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指挥部,只有雨水敲打帆布顶棚的啪嗒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炮声。

“我知道,”程廷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沙哑,这罕见的脆弱反而更显真实,“弟兄们,都到极限了。累,伤,怕。我程廷云,和你们一样。”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眼中的疲惫瞬间被一种决绝的、近乎疯狂的火焰取代,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濒死的猛虎发出震彻废墟的咆哮:“但我们是军人!穿上这身军装,吃这口粮,扛这把枪,为的是什么?!身后是几十万袍泽兄弟的生路!是江南半壁江山未来的屏障!总得有人留下来,扛起这最后一道闸!这道闸,总得有人来扛!这道理,我黄埔第一天进军校大门就刻在了骨头上!今天,轮到我们教导总队,来给小鬼子,也给这乱世,再上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中国军人的骨头!”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顶布满凹痕、漆皮剥落的德式35钢盔,重重地扣在头上,勒紧下巴的带子,雨水顺着冰冷的钢盔边缘流下:

“传令所有阵地:教导总队,奉命殿后!所有人,检查武器,上刺刀!手榴弹拧开盖!炮兵,给老子算好最后那几发炮弹,那是留给鬼子垫背的光荣弹!我们要在这梵皇渡,在这苏州河边,钉死在这里!”

“是!!”军官们红着眼睛,嘶哑地齐声怒吼,恐惧和犹豫被这悲壮的豪情强行压下,血性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们知道,踏出这个门,生路渺茫,但总队长将和他们一起,站在最前线。

命令像一道冰冷的电流,迅速传遍泥泞不堪的阵地。战壕里、废墟中,响起一片压抑却迅速的金属碰撞声——拉枪栓的咔嚓声,刺刀卡筅的清脆撞击,手榴弹木柄与铁盖摩擦的沙沙声,以及士兵们低声传递命令的急促耳语。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哭泣,一种近乎宗教献身般的悲壮气氛在冰冷的雨水中弥漫开来。那些新收拢的溃兵,看着这些黄埔嫡系精锐眼中那股视死如归的劲头,也默默握紧了手中陌生的武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冷雨,下得更急了,敲打着焦土、废墟和士兵们冰冷的钢盔,汇成一道道细流,冲刷着地上己经发黑的血迹。程廷云戴上钢盔,大步走出指挥部,再次登上前沿那个暴露的、危险重重的观察位。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军大衣,冰冷刺骨。他极目远眺:西方,主力撤退的方向,天地交接处烟尘滚滚,人影幢幢,溃退的洪流正仓皇西去;东方,日军阵地后方,更多的太阳旗在雨雾中隐约招展,更大规模的进攻部队正在展开,炮口己然扬起。

他掏出刘营长那块珍贵的怀表,“咔哒”一声打开。裂痕纵横的表蒙下,囡囡那撕裂的笑脸和柏林军校毕业照上冰冷的荣光,在阴郁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用指尖,极轻极轻地拂过那冰冷的玻璃表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然后猛地合上,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从中汲取最后的力量。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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