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十八章
周宴安脑中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温棠什么意思?
她要用钱来打发自己。
屋子里的利器都被收起,他连爬到窗边跳下去都做不到。刚刚还做好的心里建设轰的全部倒塌。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带上哽咽:“我不要钱。”“那晚是真的……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狠狠摔向地面。只因力气不足, 手机毫发无伤,只是滚到了离床不远的柜子旁边。他挪动着身体,用手将细瘦的双腿推下床沿,而后任由两条腿摔落在地。他麻木地看着那双像面条一样瘫软的腿在地板上痉挛、抽搐,脚背很快便泛起青紫。
水杯、充电器、笔、辅助手套……所有他能够到、能摔的东西,都被他扫落在地,砸了个遍。
地上布满玻璃碎片。他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脚被划得鲜血淋漓。但是不疼。
一点也不疼。
在护工胡哥闻声赶来之前,周宴安将自己也摔进了那片玻璃碎渣之中。为什么……还是不疼啊!
为什么感觉不到疼!
他躺在地面的碎片中,看着房间的天花板,眼前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三年前他刚刚受伤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摔东西,不配合治疗,抗拒着身边的所有人。
脑海里没完没了的重复着一样的让人烦躁的声音。然而在这一刻,很突然的,连那种想要想要破环的欲望也枯竭了。他闭上了眼睛,陷入黑暗之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周宴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还是那间他熟悉的病房,他熟悉的病床。
手臂和指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但锁骨以下却又是一片寂静。睁开眼睛是单调的病房天花板,房间里好像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胡哥发现了他才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又重新闭上眼睛,好丢人。
明明已是快三十岁的男人,竞还会如此失态。从前…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房间里传来案案窣窣的声响。闭上眼睛后,听觉变得格外敏锐--屋里有人?
是胡哥吗?
躺久了浑身酸软无力,周宴安放弃了翻身的打算,低声试探:“胡哥?”“胡哥不在。"温棠早就发现他醒了,只是准备看看他能像鹌鹑一样的装到什么时候。
周宴安被这冷飕飕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他有些不确定地想抬头看,却只能勉强支起头部。
温棠手里的苹果已经削去大半的皮,一长条果皮从头到尾还未断过。她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削完最后一点,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陈正带我来的。他说你进医院后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她顿了顿,语气平淡,“虽然我来了这么久,一句也没听见。”她把椅子拉近床边,俯身凑近周宴安的脸,确保他能看清自己。“但周影帝,总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吧?”她把问题抛给了周宴安。
周宴安很想硬气地说"不是”,但他又觉得,温棠这样心狠的女人,若他否认,她一定会转身就走。
经过这几天的煎熬,他已不敢再认为温棠对他有意。他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是个残疾人,高位截瘫,生活不能自理,如今连好看都算不上了。
温棠不会喜欢他。那晚,她只是喝醉了。
可一开口,说出的却是:“如果是真的呢?”温棠愣了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在周宴安迷惑的目光中,她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
“你喜欢我?"她指了指自己,“你竞然真的喜欢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陈正打电话来时她根本不信,若不是周崇亲自出面,她绝不会来。在病房等待周宴安醒来的时间里,她也不信。只觉得是他自己摔伤,周崇因为最后一通电话是她,才想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可是周宴安亲口承认了。
他说:对,就是这样,我是因为你而要死要活,把自己摔得浑身是伤。她心里添了几分好奇:“那你想要什么呢?”周宴安这样只谈喜欢、不提所求的姿态,倒让温棠感到一丝新奇。周宴安陷入迷茫。温棠问他想要什么一一他能要什么?要她的感情?做她男朋友?还是要她将那天没做完的事继续?似乎哪一种,都不太正常。
温棠的目光扫过他搭在被子外的手,右手手指微微蜷缩着向内,有些伸不直。她也攥起拳,轻轻碰了碰他的指节。
“想不出来的话,我来定吧。”
“先从朋友做起,如何?”
她翻转手掌,强势地插入他的指间。
“周宴安,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温棠没在病房待太久。褪去妩媚撩人的伪装,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周宴安相处,便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
推开病房门,走到走廊,她停下脚步,仰头靠上冰凉的墙壁,长长舒出一口气。一转头,看见正朝这边走来的男人。“周总。”
周崇,远山集团执行董事,来之前倒没想到竟是周宴安的哥哥。“温小姐。“周崇在她面前站定,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在陈正口中如同“海妖”般的女人。
很漂亮,但看起来并不谄媚。
“强行让你前来这件事,算我本人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