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姚临乐在军畿营中等了许久，就坐在他们离开时的那道长廊檐下，直到外头的天色渐晚，天边泛起红晕，也没看到蒋何他们回来的身影。倒不是她对那两人有什么惦念，只是方才从阿远那句急匆匆的话语中听到了关于那个煞神的事之后，心里便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姚临乐倒也不至于会认为是煞神发现了她不在而对旁人发难，只是看阿远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应该是与这层皮有关。而最让她所不能理解的便是蒋何临走之前，对着杨益说的那一句：“等日后将她送出宫再说。”
要送她出宫？可是为什么呢？若说杨益对她突然态度转变是因为宋伯也，那蒋何这样一直帮她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且看蒋何的那个反应，又不像是因为宋伯也的缘故，毕竞听到杨益的话时，蒋何显然也是意料之外的。思索间，门外有脚步声路过，姚临乐连忙寻声望去，可只瞧见两道影子从门前掠过，想来应该不是他们回来了。
“……太吓人了。”
“是啊，虽说前朝的那些阉人实在可恶，可是眼下这些新入宫的怎么说跟前头的那些也挂不上勾了，却还被这样牵连，哎……”外头的谈话声渐行渐远，渐渐的淡出了姚临乐的听觉范围内，可这些信息倒也佐证了今日之事确实和阉人有关。
姚临乐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只好放弃转身回了自己的屋中。而宸霄殿中的风波却并未因为夜幕降临而终结，反倒是有些愈演愈烈的模样。那个始作俑者小顺子是死了，但这件事却因为他而波及到了所有被分配到宸霄殿当值的人。
此时，殿外的台阶下跪了满地的阉人，他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垂着头，在昏暗夜幕之下更像是无处可依的游魂，任由晚间兴起的风一遍一遍的扫过每个人的身上。
小安子瞧着此情此景，不知怎的就又想起了当初初到宸霄殿前的那一夜。此时虽然已经没了当初的彻骨寒意，但各人心中的情境却不会比当初差上分毫。垂下的眼眸落到自己那双还算干净的手上，可心里却忍不住回想起方才自己用它杀了人的情形。
虽然小顺子的过错在他看来倒也不是必死不可，可其他人更是无辜。若是按照陛下的法子进行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被牵连受伤。而他的父亲在世时是山里的猎户，他自小也随父亲打过猎，自然于箭术一道上颇有研究。第一箭时他确实还抱着侥幸的想法，纵使小顺子必死也不该死在他的手上，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位新帝的狠厉。而宸霄殿内更是一片死寂。
妫朔呈否了秦仪方和姚阁老接连递进来的帖子，直接下令锁了宫门不放任何人入内，而此时殿中也唯有他与云嬷嬷相对无言。云嬷嬷本想跪地请罪，可却被妫朔呈拦了下来，只让她站在原处，不问话也不说话，就这样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快有一刻钟的时间就一直这样静静的盯着她。
可偏偏这样无声的压抑才是最磨人的，她情愿此时被狗血淋头的痛斥一顿，亦或是被责令挨一顿刑罚，也好过这样沉寂的站着，让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此前种种。
落到此番境地她也不得不承认当初将小江子调离确实是藏了私心，也是真心想护一护那个可怜的孩子。
可此时她被迫静下来想，头顶上又压着这样灼热直率的视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确实是将眼前这个，由自己奶大的孩子往穷凶极恶之处去设想了。她觉得小江子留在此处必会被无辜波及，必会被折磨致死。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的那杆秤砣，确实已经在无形之中偏向了小江子，背弃了这个她本该忠诚效命的帝王。“阿嬷，所以孤在你的心里真的已经到了是非不分，杀人不眨眼的地步了吗？”
妫朔呈终于还是开口了，可语气之中的落寞和凄凉也叫眼前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心头一颤，浑浊的眼底瞬间被注满了泪水。云嬷嬷再也忍不住了，双膝一软立即俯身跪倒在那双金丝云纹皂靴前，声音颤抖道：“陛下，是老奴昏聩懈怠，心思可恶曲解陛下，请陛下赐罪！”妫朔呈见状也连忙起身，半蹲在云嬷嬷身前，搀扶着她的双臂将人从地上托起，终是如愿以偿的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心疼之意。是啊，就该是这样的，他的阿嬷就该把满心满眼的心疼和慈爱都留给他一人，而不是任由那些卑贱的东西分占去。
“阿嬷快些起来吧，你知道的，孤永远不会对你动手的。“妫朔呈将人扶起安置在与他对面的座位上，云嬷嬷本能的想要推拒，可话还未说出口，便又听到妫朔呈略带酸涩的语气，“阿嬷，就当替母妃陪陪孤吧。”“在这偌大的寰都之中，孤除了你在没有别的亲人了。”这句话倒是不假，当初昏帝攻进寰都时大杀四方，第一件事便是屠了陈国皇室全族，而他的外祖一脉也早在当年他的母妃被贬时，被皇后娘家赶尽杀绝，唯独留下些旁氏子弟迁出寰都。
而云嬷嬷自他幼时便给他哺育奶水，称一句亲人实在不为过。“陛下折煞老奴了。“云嬷嬷愧疚不已，但又忍不住回想起妫朔呈幼时的种种模样，心里更是悔恨难当。
“阿嬷无须自责，孤知晓你是觉得他可怜，不愿让他白白在孤手里送了性命，孤明白的。”
“可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