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
崔承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有了娘娘之后,陛下的心情像天边的云彩是的。他抬眼望去。
瞧,方才还一片红火,现在全都归于晦暗了。“崔承。"陛下声音淡淡。
“奴在。”
“倘若仙子有旧友,该是何身份?”
仙子?
那不就是娘娘?
旧友?
不曾见娘娘有什么友人呀。
崔承思忖几瞬,“想必是天上神君亦或者其他仙子未可知。”“神君。"皇帝重复。
崔承着实不通鬼神之事,不过这些年宫中各路"神仙'来往频繁,他倒也耳濡目染了些。
“奴今日偶见一杂书,书上写,天上的神仙活得久,难免寂寞,便回三五成群下凡历劫,这历劫也有讲究,若是历得不好,那便修为尽损再无寸进,是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神仙们一个接着一个往凡间跳,大展神通一一”“把书烧了。”
崔承大惊失色,陛下怎么恼了?
转瞬,他在心里猛地一拍脑袋。
怎么忘形了!这书他私底下看得津津有味,爱不释手,情节丰富精彩绝伦,可是这种杂书怎能拿到陛下面前说!
崔承连忙讨饶,“奴该死!!”
皇帝不领情,不答这话,自顾走着。
崔承连忙跟上去,小心觑着陛下神色。
奈何夜幕笼罩,他看不清皇帝的脸。
眼前就是凤鸾宫,陛下抬脚踏上台阶,又顿了顿。“现在就去将书取来。”
崔承痛心疾首,一路跑着去取书,路上碰见冯让还嘱咐道:“我枕下还有三本下卷,帮我藏好!藏鞋里!”
幸亏这一卷他已乱熟于心,就算一会被陛下一把火烧了,也顶多痛心一下而已。
崔承握着书跑到凤鸾宫,先擦干净额头上的汗,又将小巧的书往怀里压了压,这才捧好往大殿内去。
殿内早已燃灯,陛下正轻车熟路整理画卷。他展开一幅在灯下细细观察。
崔承偷看了一眼,这画像惟妙惟肖,不知是哪位画师所做,明日定会得陛下赏赐。
皇帝的目光难得温软,看了半刻钟,才将视线移开,去画卷后的纸条上寻画师姓名。
气氛骤然冰冷,崔承打了个寒颤,瞧了一眼陛下。只见陛下面若冰霜,下颌绷紧,早就没了方才的温度,只剩下冷厉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名字上。
崔承看清了那名字,笔迹娟秀,像陛下从前的风格,两个字瞧着清雅一-秦宵。
这谁?
崔承废了很大功夫才想起来,这位便是这一年来崭露头角的年轻画师。自秦宵出现后,所有需要细细描摹面容的画像都交给了秦宵。之因此人实在太会画先皇后了。
这一年来赏赐无数,听闻这位秦画师还在京中一处好风水的地方买了宅子。很快,陛下从那两个字上收回目光,又重新看画卷,目光严密,甚至捧来小灯细观。
崔承上前,“陛下,可有不妥?”
陛下盯着一处细微不挪开目光,又用食指轻拂。崔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隐约见得那处颜色晕开了,只有莲子大小,若不是纸张也随之皱起一点,根本发现不了。
瞧着像不慎滴过水又干涸。
陛下难得没有将这幅顶顶好的画像挂起来,而是卷好收入匣子。崔承觉得陛下此刻阴沉可怖。
看着陛下重新走回桌前坐下,崔承上前双手捧出,“此书胡言乱语,还请陛下饶恕奴!不敢脏了陛下的手,奴这就去烧了!”崔承难得果断,雄赳赳气昂昂,拿着书就要往殿外跑。“慢着。”
崔承止住脚步。
“拿过来。”
崔承双手奉上。
一个时辰后,崔承止住呵欠,掐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又去给皇帝添了一盏茶。
而皇帝并未将视线从书上挪开,握起茶盏一口饮尽。又过了半个时辰,皇帝终于看完。
他先冷声斥道:“荒诞不经。”
崔承站直了垂着头听训,“是……是……奴一一”“若是朕没猜错,此书应当还有下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