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两人已经四天水米没打牙了,几乎全靠着刚下来时一波加一波的强烈震撼撑着。
现在精神一放松下来。
两人只觉得喉头有一把火在烧,五脏六腑都被砂纸搓了一遍,最难受的是嘴,干得张不开,嘴唇早就裂了好几道血口子。
两人在营地里转了半天,都有点绝望了的时候,胖子突然卧槽一声,朝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跑过去。
钟邪紧跑了几步跟上,顿时眼睛也亮了。
那东西竟然是一个老式压水井。
这玩意现在基本见不着了,要不是钟邪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都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胖子压了两下把手,又往井口照了一下,高兴得声音都哆嗦了。
“能用能用,他娘的以前的东西质量就是好,这么多年过去了里面的皮碗都没烂。”
钟邪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一个事,“完了,咱们没饮水,你还有尿么。”
农村的压水井得先灌饮水,把井筒里的空气挤走,才能把地下水吸出来。
“尿个锤子,”胖子一笑,“你们这些城里娃真是啥也不懂,咱们现在就在地窨子里,要个屁的饮水。”
说完他握着把手嘎吱嘎吱一顿摇,果然很快就听到皮碗收紧的声音,紧接着井口突然“咕噜“一声,一股清亮的水柱猛地涌了出来!
两人顾不上脏,直接用手捧着就往嘴里灌,冰凉的地下水滑过灼痛的喉咙,简直比什么琼浆玉液都甘甜。
胖子足足喝了五分钟,才心满意足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难怪都说水是生命之源,以后大海就是我的丈母娘了。”
钟邪笑了,“那你得先娶只海豚才能说这话。”
胖子嘿嘿直乐,“那感情好,海豚音平时都那么高了,胖爷我还真想听听那啥的时候海豚音啥动静。”
扯了半天淡。
在水的滋润下,各种生理感受慢慢回归,两人只感觉浑身都疼,最难受的就是饿。
胖子一骨碌翻起来,从包里掏出瓦斯炉,又掏出一堆方便面、火腿肠、辣椒酱之类的东西,倒了水一股脑放进锅子里炖。
倒完之后盯着锅嘿嘿笑,“邪子,知道啥叫幸福不,幸福就是在这种鬼地方还有部队火锅吃。”
钟邪被他的傻乐感染,也跟着嘿嘿笑,扭头一看却发现满雯沉默地坐在瓦斯炉的阴影里,安静得象个剪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进入钦宁以来,她好象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没有刚见面时的古灵精怪。
钟邪想了想,翻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握在手里,走到满雯身边坐了下来。
他摊开手心放在满雯面前,一个芒果布丁静静躺在他掌心。
满雯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哪来的?”
“一直收着,”钟邪挠了挠鼻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就想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你。”
“在旋转楼梯那,你怎么不拿出来吃。”
钟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子,视线飘向别处:“那时候……以为真要交代在那儿了。一个布丁也解不了渴,我倒是无所谓,就是……”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就是怕万一我没了,你又变回原来那样,一个人困在那儿。有个喜欢的零食陪着,或许……能好受点。”
这段话说到后面,钟邪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
“钟邪……”满雯的声音象蒙了一层水汽,她轻轻靠过来,额头抵在他肩头,“谢谢你。”
她把头轻轻放在钟邪的肩膀上,钟邪身体立刻僵直了一下。
“我刚才在想,”满雯的声音轻轻的,“会不会我早就疯了,现在就躺在其中一张床上,眼前这一切,你们,都只是我的幻觉……”
钟邪心里一沉,他理解满雯此刻的挣扎。
最初,他也以为这只是一场围绕商业利益的谋杀,可随着深入,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牵扯出的东西完全超出了想象,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一种源于未知的巨大恐慌,更何况是失去记忆、连自身存在都成谜的满雯?
她此刻的无助和彷徨,恐怕远超旁人。
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迟疑片刻,还是收了回去,“别乱想,我会帮你找到答案的,我保证。”
满雯清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她轻轻握了一下手中的布丁,“我现在觉得,如果这是一场幻觉,其实也挺好。”
钟邪一惊,“你不想知道真相了?”
满雯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害怕,也许……答案并不美好。”
“行了,谈情说爱也要先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