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潞州亲自接应粮草去了。李昭戟多少有些失望,但随后觉得这样也好,唐嘉玉不在,他就可以放开手脚筹划她的生辰了。
李昭戟有记忆以来,从没有这样郑重地准备过什么节日,她的生辰不是节日,胜似节日。李昭戟正认真为她布置惊喜,忽然听说潞州来人,指名道姓要找李承影。
什么事非得和李承影说,李昭戟当仁不让过去听,谁知,却听到了她失踪的消息。
李昭戟第一反应是她被他连累了,脑海里飞快闪过各路兵马近期动向,是谁有能力将她劫走?李昭戟沉着脸追问此事始末细节,越问,他脸色越冷。士兵低着头,不敢看李昭载脸色。显然,连他们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李昭戟一言未发,起身回铁鹞堂。他刚打开机关,就发觉暗格被人动过,里面的东西似乎也不需要看了。
她跑了。非霍征劫持,非政敌绑架,非山匪作乱。她自己主动地,处心积虑地,跑了。
李铮沿着官道询问,终于在村民口中问到了疑似唐嘉玉的行踪。有村民说,前两日他们村里来了几个生面孔买水和柴薪,里面有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但全身气度依然非常出众的女子,和两个眼睛湛亮、像练家子的侍女。虽然凡事都是男人出头,但看得出来,总被围在中心的女子才是主事人。他们这个组合非常奇特,而且给钱很大方,所以老汉记忆犹新。老汉比划了那个女子的身高体型,和唐嘉玉完全对得上。李铮心里冰凉彻骨,预感到自己小命堪忧。
听这一行人的表现,唐嘉玉怎么可能是被挟持的!逃妻对寻常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何况节度使?李铮只希望他能趁事情闹大前将夫人找回来,哪怕纸包不住火,至少能将功折罪。
李铮实在不理解,听闻节度使对这位夫人十分宠爱,几乎有求必应。节度使即便在男人看来也相貌堂堂、英姿勃发,财富、地位、权势,所有女人在乎的东西李昭戟都有,多少女人扒着都来不及,夫人为何要逃?为什么呢?
李昭戟也想知道。
云隐寺地处偏僻,少有人至,往常一个月能接待一位客人都算运气好,但这个月,却接连有两位贵客大驾。
云隐寺主持和沙弥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李昭戟站在屋里,握着香箸,缓慢拨动里面的香灰。
“这里面的东西,你们动过吗?”
沙弥心惊胆战道:“并未。自从那位贵人走后,主持就让小僧将这间房锁起来了,平时洒扫,小僧也离这里远远的,绝不敢冒犯。”他们没动过,那这香里的东西,就是她加的了。李昭载将香箸扔下,自嘲一笑。
是啊,他在期待什么呢?香炉里的味道,和魏灿华找人辱唐嘉玉清白那次,分明一模一样。
可笑父亲提醒过他,段泽提醒过他,连庞勋也隐晦指出疑点,明明有那么多可疑痕迹,他依然不愿意信,只选择性地看到有利于她的。原来从那么早,她就在骗他了。
或许,还要更早。
难怪她几次三番提拔霍征,难怪她身边人总是恰到好处地出意外,难怪在及笄宴上她只见了他一面就非他不嫁,难怪他编造的那套身世明明已经漏洞百出,但她从没怀疑过。
初见一见钟情是假的,雨夜英雄救美是假的,那从云州到并州,那么多同甘共苦、抵死缠绵,都是假的吗?
她究竞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此时此刻也不重要了。李昭载只知道,她是他祭拜过天地、拜见过父母,也圆过房的妻子,爱恨情仇至少该恨得明明白白,她想一走了之,没门。
李昭戟走出客房,回身看着正殿高坐莲花台,慈悲济世,却闭目不看人间悲欢的佛祖,缓慢道:“夫人回娘家探亲,怎能没有护卫。调五十亲兵,我亲自带人,去′请′夫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