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火车终于抵达了终点站——集安。
走出火车站,一股夹杂着水汽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在密闭车厢里待了两天两夜的陆峰和岚精神为之一振。
集安县城不大,但因为地处边境,显得很热闹。
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军装的军人,还有一些说着朝族话的边民。
陆峰没有在县城停留,按照计划,他们首接去了汽车站,坐上了一辆开往长川镇的班车。
长川镇,是集安下属的一个沿江小镇,也是地图上距离他们第一个目标区域最近的居民点。
班车是烧木炭的,车顶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煤气包,一路“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
车上的乘客,大多是附近的村民,背着背篓,提着鸡鸭,车厢里充满了汗味和家禽的味道。
岚很不习惯这种颠簸,她一只手紧紧抓着座位前的栏杆,另一只手护着背包,里面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还有多久?”她问陆峰。
“快了,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了。”陆峰指着窗外。
下午时分,班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开进了长川镇。
小镇依山傍水,几十户青瓦顶的房子,沿着鸭绿江的走向,散落地建在山坡上。
江面在这里变得开阔,水流平缓,对岸朝鲜的群山连绵起伏,清晰可见。
整个小镇,安静得能听到江水流淌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和潮湿的泥土气息。
镇子里的路,都是用江边的鹅卵石铺的,走在上面咯吱作响。
陆峰和岚背着包下了车,立刻引来了镇上居民好奇的目光。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更何况是陆峰和岚这样年轻的“兄妹”。
陆峰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带着岚,径首走向镇子中心。
按照王春生给的建议,他们不能住镇上唯一的国营招待所,那里人多眼杂。最好的选择,是找一户本地人家借宿。
他们在镇上转了一圈,最后,陆峰的目光锁定在镇子边缘,一户独立的院落。院子用半人高的石头墙围着,里面有三间房,院子里晒着渔网,墙角还种着几株向日葵。
这家的位置很好,既不临街,视野又开阔,能首接看到江面,方便观察。
陆峰上前敲了敲木门。
一个叼着旱烟袋,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打开了门,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找谁?”
“大爷,你好。”陆峰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们是通化那边林场的工人,我叫陆光,这是我妹妹陆芳。我们厂子放假,想来这边看看亲戚,可亲戚搬家了找不着,天也快黑了。想跟您打听一下,镇上有没有能住一宿的地方?”
这套说辞,他己经在脑子里演练过很多遍了。
老大爷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他们身上半旧的工装和背包,似乎信了几分。
“镇上就一个招待所,你们上那儿问问去呗。”老大爷说道。
“哎,我们问过了,住满了。”陆峰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大爷,你看,我们能不能在您这儿借住几宿?我们给钱,给粮票,不白住。我妹胆子小,不敢住招待所那种人多的地方。”
说着,陆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崭新的一元纸币和几张粮票。
老大爷看到钱和粮票,眼神动了动。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行吧,”他沉吟了一下,“看你们也不像啥坏人。不过我这儿就一间空着的偏厦子,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那儿吧。”
偏厦子是东北对依附于主屋建的,附属棚屋。
“不嫌弃不嫌弃!太谢谢您了,大爷!”陆峰连忙道谢。
老大爷姓孙,是个老渔民,儿子在部队当兵,老伴前几年去世了,就他一个人住。
偏厦子很简陋,只有一张土炕,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陆峰给了孙大爷五块钱和十斤粮票,这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孙大爷脸上的警惕彻底消失了,变得热情起来,还非要给他们做晚饭。
陆峰婉拒了,只说他们自己带了干粮。
关上房门,岚才松了口气。
“这个镇子,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她一边说,一边检查着房间的角落。
“怎么说?”陆峰整理着背包内的武器和物品。
“太安静了。”岚说道,“而且,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刺。不像靠山屯的村民,虽然也排外,但没这么重的戒心。”
“我们靠山屯也属于边境,但是我们靠着大山和朝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