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牧站站长办公室。
烟雾缭绕。
站长端着一个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末,看都没看一眼站在办公桌前,脸色惨白的赵援朝。
旁边,那个被陆峰教训过的横肉男,正添油加醋地汇报。
“站长,就是他!赵援朝!仗着自己读过几天书,瞎指挥,胡乱配料,把公社送来寄养的那头病猪仔给活活喂死了!这是重大的集体财产损失!”
“我没有!我根本没碰过那头猪!”赵援朝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想辩解。
可站长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行了。”站长终于放下了茶缸,抬起眼皮,看着赵援朝,“不用解释了。事实俱在,人证物证都有。你这样的人,留在我们畜牧站,就是个祸害。”
“站长!这是诬告!是他们”
“闭嘴!”站长把茶缸重重地往桌上一墩,茶水都溅了出来,“还敢顶嘴?从今天起,你被开除了!你的档案,我会立刻上报,记大过处分!赶紧给我滚!”
赵援朝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开除。
记大过处分。
这几个字,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未来上。
有了这个污点,这辈子都完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凭着自己学到的知识,安安分分地做点事,证明父亲的理论没有错。
可现实,却给了他
最沉重的一击。
两个工作人员走上前,粗暴地将失魂落魄的赵援朝架出了办公室。
他一路踉跄,被推搡着,首到被赶出畜牧站的大门。
怀里,还死死地抱着那几本卷了边的专业书籍。
那是他父亲的心血,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站在畜牧站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赵援朝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他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人生,一片黑暗。
陆峰和王铁柱顺利地办完了所有手续。
靠着陈刚给的那份盖着红章的联络函,畜牧站的工作人员效率出奇的高,态度也出奇的好,就连站长都亲自出来,笑呵呵地帮他们挑选了最健壮的种猪。
“峰哥,咱们这就回去了?”王铁柱看着装上车的猪,兴奋地搓着手。
陆峰点了点头,正准备上车,脚步却顿住了。
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叫赵援朝的眼镜青年的模样,以及他在谈论养猪技术时,眼睛里那种压抑不住的光芒。
那是个真正的人才。
陆峰在心里思索着。
一个肚子里有真东西,却因为出身和性格,被死死压在底下的技术人才。
这样的人,就像蒙了尘的明珠。
靠山屯想要真正地立足、发展,光靠自己一个人的武力和有限的知识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各个领域的专业人才。
今天去结个善缘,拉近一下关系,留下一份人情。 陆峰心里想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铁柱,你先看着车和猪,我去找个人。”陆峰交代了一句。
“找谁啊?”
“很快就回。”
陆峰按照赵援朝给的地址,找到了县里的知青点。
那是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墙壁上还留着褪色的标语。
陆峰走进一间集体宿舍,里面光线昏暗,摆着十几张高低床,过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在最角落的一个床铺前,他看到了赵援朝。
赵援朝正弯着腰,默默地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他收拾得很慢,动作很僵。
整个宿舍里还有其他知青,但没人跟他说话,只是偶尔投来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
陆峰走了过去。
“赵同志。”
赵援朝缓缓抬起头。
看到是陆峰,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迅速地熄灭了。
他勉强微笑了一下。
“陆,陆同志,是你啊。”
“你要走?”陆峰看着他脚边的行李。
“嗯。”赵援朝低下头,“被开除了。”
陆峰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两世为人的陆峰,看到今天赵援朝被欺负的情形,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靠山屯,缺一个养猪场的技术员。我给你一个地方,让你把你脑子里的知识,全都用上。”
赵援朝猛地抬起头,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