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那道无形的对峙,被独眼狼王一声彻底变调的嚎叫,撕得粉碎。
那不是命令。
那是绝望的、带着毁灭一切疯狂的嘶吼。
它终于放弃了所有试探,所有狡诈。
这头雪林的王者,被一个少年,用两颗铅弹,剥掉了所有尊严。
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不死不休的兽性。
“嗷呜——!”
狼群,不再是试探性的佯攻,不再是消耗耐性的骚扰。
是总攻。
是赌上整个族群性命的,决死冲锋。
雪地之上,二十多头野狼组成的黑色潮水,从半月形的包围圈,猛地向着岩壁下的那片小小区域,疯狂涌来。
那不是二十多个独立的个体。
那是一堵会移动的,由獠牙和利爪组成的,死亡之墙。
狼爪刨开积雪的声音,汇成了一片沉闷的轰鸣。
它们嘴里呼出的白气,连成了一片滚烫的雾。
腥臊的气味,铺天盖地,浓烈得让人作呕。
“完了”
王铁柱身边的汉子,手里的土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刚刚因为陆峰那神乎其技的两枪而升起的一点点勇气,一点点希望,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彻底冲垮,碾碎。
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有人腿一软,首接瘫坐在雪地里,连站都站不起来。
有人闭上了眼睛,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呜咽。
他们甚至连抵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了。
整个防线,名存实亡。
只有陆峰。
他的心跳,依旧是每分钟六十次。
他的世界里,没有那片黑色的潮水。
只有一道道正在高速移动的,可以计算的攻击轨迹。
他的大脑,冷静到了极致,自动筛选出威胁最大的几个目标。
他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砰!”
第三声枪响。
也是最后一声。
一颗铅弹,带着陆峰全部的专注,旋转着,射向狼潮的最前端。
一只体型壮硕,冲在最前面的野狼,高高跃起,血盆大口己经张开。
下一秒。
它的动作,在半空中猛地一滞。
铅弹从它的下颚钻入,搅碎了它的颈骨,从后颈穿出。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了狼群之中,带倒了后面两只躲闪不及的同伴。
三枪。
三杀。
弹无虚发。
可这,对于整个狼潮来说,无济于事。
陆峰扔掉了手里那杆滚烫的老猎枪。
这杆立下奇功的武器,在此刻,己经变成了一根无用的烧火棍。
王铁柱等人,眼睁睁看着陆峰扔掉了枪。
他们脸上,因为第三声枪响而刚刚燃起的,最后微光,瞬间熄灭。
变成了比先前更加深邃的,死灰般的绝望。
枪,没了。
他们最后的依靠,没了。
狼潮,己经近在咫尺。
不足十米。
一只狼,利用同伴尸体造成的混乱,从侧翼一个加速,瞬间突破了那道由恐惧和呆滞组成的,脆弱不堪的防线。
它的目标,是那个第一个瘫倒在地的年轻人。
年轻人抬起头,看着那张在自己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布满涎水的狼吻。
他张了张嘴,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他能闻到死亡的气味。
就在这时,陆峰,迎着那头扑来的野狼,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一把很小的,用来剥兽皮的刀。
刀身狭长,因为常年使用,被打磨得闪着一层幽冷的,水一样的光。
在昏暗的雪林里,那一点寒光,比狼的眼睛,更让人心悸。
陆峰没有选择硬抗。
那不符合他刻在骨子里的战斗准则。
最高效,最省力。
就在那头野狼即将扑到他身上的瞬间,陆峰的身体,向左侧滑出一步。
他的肩膀,几乎是贴着野狼腥臊的皮毛,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