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间分好几次借他的十九两银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跟夫人就变得这么好说话?
“莫非大哥给她脸色看了?"安静了一会儿,萧璃突然反问道。萧琥:……给了又如何,她给我们的脸色更差,好像我们欠了她似的!”萧璃:“我欠夫人一份安稳,我在的话由我还她,我不在,大哥二哥作为兄长,理该代我多关照关照她,而不是让她在夫家受到冷落排挤,除非大哥二哥打心里没把我当兄弟,连带着对我的夫人也不闻不问。”萧琥急了,瞪着亲弟弟道:“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我们不把你当弟弟把谁当?就是因为心疼你,我们才看她对你不上心的样子不顺眼。”萧璃:“夫妻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说夫人对我好,大哥二哥便不该怀疑,除非你们觉得你们比我更聪慧。”萧琥…”
谁能比三弟更聪慧啊,他跟二弟、父亲的脑袋加起来都比不过三弟一个人的!
兄弟俩呛了一路,侯府终于到了。
跟上次萧璃出狱的时候差不多,亲爹对他冷嘲热讽,母亲疼得泪水涟涟,两个嫂子在一旁温声宽慰,夫人并未露面。因为知道他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跟夫人话别,整个上午萧璃都用来陪伴父母与侄儿侄女了,直到在万和堂吃过午饭,母亲催他陪夫人一同回慎思堂。有些阴天,午后的阳光也惨惨淡淡,萧璃略微落后夫人半步,视线仿佛黏在了夫人脸上,去四郡办差就与夫人分开了好久,如今又是小半个月没见。罗芙知道那人在看自己,很想狠狠瞪他几眼骂他一顿问他看什么看,可一想到明日他就要走了,去三千里外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罗芙就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因为眼睛会酸!
罗芙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去了中院。
萧璃没忘了自己才出狱,依旧先去沐浴更衣。潮生在旁边服侍他,一边往桶里添热水一边掉眼泪:“什么漏江县,听都没听说过,虽然我之前眼红青川能陪您去扬州,您也不能一点准备都不给我,直接就带我去三千里外的地方啊,论富庶,这俩地方能比吗?”
萧璃:…那就不带你去,你继续在家等着。”潮生:“凭什么不带我去,青川能去,我就能去!”萧璃笑笑,换好衣服匆匆去了中院,进屋后发现夫人背对着他躺在拔步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隐有压抑不住的哽咽之声泄露出来。萧璃的双腿便像被人灌了沉沉的铅,半步都走不动了,定在拔步床之外。罗芙知道他来了,攥紧帕子咬咬牙,恨声道:“事到如今,我都懒得骂你了,只是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既胆小又吃不了苦,哪天你被贬了我绝不会跟着你去。现在你心想事成了,行囊我差不多都给你收拾好了,随你什么时候出发,反正别指望带上我。”
几句话字字都带着泪,淋得萧璃的心也湿漉漉的,大步走到床前,伸手将哭泣不止的夫人抱入怀中:“不带你,不带你,那边太偏了,就算你想跟我去,我也不会答应,再舍不得也不会答应。”
他比夫人更怕让她吃苦。
哭都哭了,藏也藏不住,罗芙再无顾忌,手脚并用地将这讨债鬼丈夫打了一顿。
萧璃一动不动地给夫人打,腿被踹歪了马上重新挪回来,等夫人打得气喘吁吁发髻散了手心红了袜子也踹掉了一只,萧璃才再次将人抱住,小心翼翼地问:“那,夫人是等我回来再续前缘,还是,狠心不要我了?”罗芙扭头道:“不要了!我才十八,才不要守活寡!”萧璃心跳一滞,脸都白了,想开口挽留,又没有把握一定能回来,或是何时才能回来。
难不成真要夫人把大好的年华耽误在苦等他上吗?罗芙等了好久都不见男人来哄她,回头一瞧,就见萧璃的脸色比她第一次被他吓的时候还难看。
心一软,罗芙送了一个台阶过去,指着地坪上的袜子道:“脚冷,你捡起来给我穿上。”
萧璃丢了魂似的弯腰捡起袜子,坐回床边,刚要去握夫人白生生的脚,忽然记起了礼法,如果夫人铁了心要走,他再触碰夫人便是冒犯了。他为难地看向夫人。
罗芙瞪眼睛:“怎么,不想给我穿?”
萧璃忙收回视线,握住夫人的脚踝搭在自己腿上,再将白绫袜套上夫人的脚。
才套住五根圆润可爱的指头,萧璃忽然想起第一次出狱回来时,夫人一把将他推下床浑身戒备的一幕。
那时夫人是真的要跟他和离,所以提前划清了界限。如今,夫人还允许他为她穿袜。
萧璃的手不动了,稍顷,他握住那只脚踝,低头亲了上去。成了还是夫妻,不成,大不了再被夫人瑞一脚、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