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像一根探针,小心翼翼地伸向周彤内心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周彤的泪水忽然止住了。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混杂着酸楚与甜蜜的微光。
“我们是什么关系?”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回忆。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出任务那天中午,他来找我。”周彤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他穿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头发也抹了头油,梳得整整齐齐。”
“傻乎乎地站在我们单位门口,手里还攥着两张电影票。”
林晚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约我一起去吃中午饭。我问他,好端端的为啥请我吃饭?”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周彤说到这里,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可眼泪却又一次涌了出来。
“他说,他攒够了钱,想……想去我家提亲,问我愿不愿意。”
攒够了钱?
提亲?
这几个字在林晚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就明白了李洋的心思。
他应该是知道了那天晚上林晚是约他去拿分红的。
也许他不知道具体能分到多少钱。
但是娶个媳妇应该没有问题。
“我当时就愣住了,心里跟打鼓一样。其实……其实我一直在等他这句话。”
周彤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单位就来了个人,火急火燎地把他叫走了。”
“他走的时候还冲我喊,‘等我回来!回来我就去你家!’”
她转过头,看着林晚,泪水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林晚同志,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她终于明白,李洋在冲上去之前,心里装着的是怎样一份沉甸甸的期盼。
他不是去拼命的,他是要去奔赴他的未来的。
“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周彤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神变得悠远。
“上学的时候,他就是个混世魔王,所有老师都头疼。可我知道,他不是坏。”
“有一次,巷子里几个小混混堵我,抢我的书包。”
“是他,拎着一根木棍冲了出来,明明自己瘦得跟麻杆一样,却还是把我护在身后,冲那几个人喊,‘有种冲我来!’”
“还有一次,我生病没去上学,他翻墙进了我家院子。”
“就为了给我扔进来一包他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山楂片。”
“结果被我爸当成贼,拿着扫帚追了半条街。”
周彤说着说着,又哭又笑,像个孩子。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靠谱,游手好闲。”
“只有我知道,他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做到了。他只是……他只是需要有人相信他。”
林晚看着她,眼前的周彤,不再是那个在医院走廊里惊惶失措的柔弱姑娘。
她的身体依旧单薄,但她的眼神里,却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那你现在……”林晚还是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他……他以后可能会成一个瘸子……你还愿意吗?”
“愿意。”
周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林晚的话。
“林晚同志,你可能不明白。对我来说,他变成什么样,都不重要。只要他还是李洋,只要他还活着。”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林晚的手,像是在传递自己的决心。“他以前护着我,现在,换我来护着他。”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林晚。
她想到了顾凛川,想到了自己。
如果今天出事的顾凛川,她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守护。
这一刻,她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生出了浓浓的敬意和战友般的情谊。
林晚彻底放下心来。
她反手拍了拍周彤的手背,“好,我会陪着你。”
有周彤在,李洋心里那道最难过的坎,或许就能迈过去。
两人回到监护室外时,顾老爷子正襟危坐,像一尊门神。
二狗则在旁边站得笔直,像个小警卫员。
“谈完了?”顾老爷子眼皮都没抬,只是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
林晚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老爷子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