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转眼已是景德十四年元月初七。
夏挽收拾妥当,带着凌花与臧雪出门会客。
今日她要见的,是章槐与陈莲儿。
自圣上闻治应允将章槐调入京城,夏挽便去信让他静候佳音。
年初,调令终于抵达,章槐即刻带着早已打点好的行装启程赴京。
章槐特意选了一处离闹市稍远的茶楼雅间,环境清幽,人迹罕至。
室内,熏香袅袅,只有他与陈莲儿安静等候,偶尔交换一个眼神,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期待与忐忑。
约莫辰时三刻,门扉轻响。
夏挽身披一袭暗青色织锦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将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悄然入内。
凌花与臧雪亦是同样装扮,主仆三人步履轻捷,刻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章槐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金安!"
夏挽刚踏入屋内,凌花便动作利落地为她解下斗篷,臧雪迅速合拢房门,而章槐已疾步上前,深深一揖到底,语气中难掩激动与敬畏。
无人能知他内心的狂喜与震撼。
从京郊默默无闻的小县丞,连越数级,一跃成为户部户籍司主簿,正六品官身!
这简直是鲤鱼跃龙门。
连他昔日上司罗华得知消息后都惊愕不已,连日来再三追问章槐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迫切想要攀附。
章槐自己至今仍觉恍若梦中,他不敢置信,夏挽一介女流,竟有如此通天能量,不仅将他送入户部此等要害部门,更直接授予六品官职。
"起吧。"夏挽坦然受礼,声音平静无波。
她身有诰命在身,更于章槐有提携再造之恩,受他这一礼,理所应当。
“坐。”她径自落座,并示意章槐与陈莲儿同坐。
“已到户部上任了?”夏挽问道。
一旁陈莲儿已起身,娴熟地为夏挽及章槐斟茶。
“是,蒙夫人恩典,现为户部户籍司主簿,正六品,明日便正式上值。”
章槐提及此,嘴角的笑意几乎难以抑制。
夏挽闻言,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顿。
她未料到圣上闻治会如此安排,竟直接予了章槐一个六品官职。
她不知的是,闻治本只打算给个七八品的官职,但因夏父入阁之事突生变故,皇帝出于补偿心理,才将这六品主簿之位给了章槐。
"既入此职,便需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户部关系国计民生,户籍更是根本,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夏挽放下茶盏,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她盼着章槐能步步高升,成为她在朝中的助力。
毕竟与父亲的关系已现裂痕,夏父可以为了前程一次次舍弃她,她绝不能将全部身家性命都押在父族之上。
她需要培植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章槐所能依仗的唯有她,而她的背后是皇帝闻治,这条船,章槐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路。
章槐连声应承,态度恭敬无比。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从身旁取出一个紫檀木锦盒,双手奉至夏挽面前。
夏挽目光掠过那雕花精美的木盒,素手轻启盒盖。
里面竟是厚厚一叠银票,面额不小,粗粗看去,数额怕有数万两。
她脸色瞬间沉下,眸中暖意尽褪,化为一片冰封。
啪地一声合上盒盖,她看也不看,径直将锦盒推回章槐面前。
"章槐,"她一字一句,声音冷冽如窗外寒风,"我提拔你,是因莲儿曾言,你为人处世,尚知底线二字。"
"昔日你助那六里坡知县罗华搜刮钱财,那是过往,我管不着。但从今日起,我要你的手干干净净!"
夏挽的目光如刀,直刺章槐心底,"不该碰的,不该拿的,都给我警醒着点!"
“我盼着你平步青云,而非有朝一日身败名裂,累及我的颜面!”
见夏挽陡然变色,语气森然,章槐骇得立刻起身,额角瞬间沁出细密冷汗,连连躬身告罪。
"下官糊涂!下官知错!夫人息怒!下官日后必定洁身自好,清廉自守,绝不敢有负夫人厚望!"
章槐声音微颤,显是惊惧交加。
"这些银钱,你拿回去。我夏挽,还不缺这个。"
夏挽语气不容置疑。
章槐忙不迭用袖子拭汗,战战兢兢地将锦盒收回,递给身旁脸色发白的陈莲儿。
室内气氛一时凝滞。
沉默片刻,章槐似又想起什么,忙从怀中取出另一份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文书,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