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递得这般恰到好处,顺藤摸瓜,眼看就要摸到窦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巨树······】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如同惊雷,劈开了窦太后脑中盘踞的迷雾。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凤眸圆睁,里面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是滔天的怒火,最后沉淀为一片冰封的杀意。
嬷嬷心头一跳,不解地望去。
“还不明白吗?”
窦太后声音冷得像冰,“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长安与王渠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放任不管,甚至可能暗中推波助澜,就是要将王家与我窦家绑在一起!通敌叛国?好大一顶帽子!他这是要借着王家的由头,将我窦家连根拔起!”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这是翅膀硬了,容不下哀家了!觉得哀家碍着他独掌乾坤了!”
嬷嬷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她侍奉太后多年,深知窦家权势于太后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比性命更重的东西。皇帝此举,无异于剜心剔骨。
然而,太后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她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既然他忘了,忘了是谁把他扶上这九五至尊的位子,忘了他的帝位是用谁家的权势鲜血垫稳的······”
窦太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是一种权欲被彻底侵犯、地位受到致命威胁后,反而超脱出来的诡异平静,“那哀家,也不介意······换一个皇帝。”
“太后!”嬷嬷失声惊呼,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窦太后却已不再看她,目光投向殿外那方被宫墙圈限的天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她掌控朝堂大半生,从垂帘听政到还政于帝,何曾真正放开过权柄?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早已浸入她的骨髓,成为她存活于世的养分。放手?失败?不,她窦氏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两个词!
“去。”
她冷冷吩咐,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暗中联系窦国公,告诉他,皇帝身边佞臣当道,蒙蔽圣听,意图动摇国本。要清君侧。”
她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抹冷酷至极的弧度,补充道:“顺便,送圣上······安然归天。”
“天狼军,”她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如同吐出一种诅咒,“也该动一动了。”
殿内烛火跳跃,将窦太后的身影拉得长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