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暖气开的很足,即便光着身子也不会冷。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冷戾视线下,文衍情手脚僵硬地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然后脱下了外裤,又脱下了毛绒衫,最后是里面的一件长袖冬衣,赤着上半身站在原地。
前天晚上段时凛在他身上留下的咬痕如今消淡了不少,红紫色的羞耻痕迹只剩下了一层淡淡的浅红浮于表面。
但文衍情肤色很白,哪怕脱了衣服,一丁点印痕都十分明显,再加上他惴惴不安站在原地,一副紧张腼腆的纯情模样,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只是可惜,这般性感紧致的身躯立在段时凛面前,她只静静瞧了一会儿,而后便面无表情地睨了眼手边的位置,此中意味不言而喻。
谁都没有开口,低奢阔气的套房内落针可闻。
文衍情极不自在地挪动了脚步,在段时凛的注视下,他屏住呼吸,抬腿坐上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褪下拖鞋,动作细致轻缓,旋即,他就着呆坐在床上的姿势,怯怯地望了一眼段时凛,像是在等候她下一步的指示。
段时凛没说话,兀自掀开被子躺下。
文衍情眨了眨眼,表情更加困惑,那位助理大哥不是说段时凛找他过来是为了陪睡吗,怎么这会儿却如此平静。
他虽然没有交往过对象,但也清楚,服务段时凛这种上层人物,陪睡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为了尽最大努力做好,文衍情在路上就已经给周泰成打过电话请假了,还第一次用掉了年假,内心惶恐又期待,盼望这一天能完美度过。
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和段时凛近身接触的机会。
不过现在文衍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陪睡的话,只脱上半身是不是不太够啊……
但是和暗恋多年的人靠这么近,文衍情没脸把衣服全脱了,所以只能先脱一半。
可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他没那方面的经验,除了前天晚上被段时凛强吻拽进房间,他从没和异性近距离相处过。
突然被带到这地方,又和段时凛碰上,那位助理在路上还多次强调一定要把他们董事长伺候好了……
这要怎么伺候……
文衍情揪着床单,实在坐立难安。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是男方主动,但是段时凛貌似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要睡觉了。
自己跟尹修比起来,就那么差吗……
青年垂下脑袋,手指放在裤腰带上摩挲好一阵,犹豫着要不要把裤子脱了。
结果就在这时,腰上忽然多了一只冰凉的手,文衍情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手力道极大地将他勾倒拽进了被子里。
文衍情脑子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看清面前的景象,却恰好和段时凛黑沉的眼眸对视上。
“躺好。”
段时凛低沉冷淡的声音在耳边突兀响起,极为简洁的两个字,文衍情一僵,抬头扫过去,就见侧躺下的女子正皱着眉,一脸不悦地盯着他。
而腰上的那只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长驱直入,危险地贴着他的腰脊探上去,最后竟是直接停在了他左侧的胸肌前,并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
蓦地,文衍情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
段时凛在试探过手感后,将人往自己面前带了带,把文衍情当成了一个抱枕,她则是直接趴在了男人身上,脸贴着他绵软的胸肌,然后闭上了眼,发出了一道轻微的舒叹声。
是的,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昨晚到现在,段时凛换了好几个枕头,就连卧室的被子都换了几床,却始终找不到睡觉的感觉。
但现在,贴上文衍情身体的那一刻,她脑中繁复杂乱的思绪骤然停歇,耳畔的嗡鸣,眼眶的干燥,疲惫的神经,一下子全都和缓了。
段时凛贪恋地贴在文衍情身上,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爽味,像下过雨的青青草地,又像冬雪即将消融之际的寒风,无端让人心旷神怡。
男人则是呆呆地僵在原地,手掌紧张地攥起,心脏狂跳,不敢乱动分毫。
太近了……
他一点一点转动眼珠,看向趴在他怀里的女子,连呼吸都克制地小心翼翼,生怕会惊扰到她。
以前上学那会儿,他只能远远注视着段时凛站在国旗台下,听她拿着麦克风,稳重流畅地读完发言稿,嗓音清冽,语气淡漠。
阳光打在她身上,清瘦的身板却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普普通通的校服都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
文衍情就站在人群里,呆愣地看着那样闪闪发光的段时凛。
那年他11岁,刚上初一,父母有了新弟弟,文衍情和家里人的关系如履薄冰……
被拐卖到辽成市的深山里三年后,9岁的文衍情终于被警察接回了家。
可6岁离家,和买下他的“新父母”朝夕相处数载,他脑子里已然记不清亲生父母的名字和长相,以至于回到安祁市那个富丽堂皇的别墅时,文衍情吓得缩在桌子底下,吵着说要回那个山里的家。
一开始,爸妈还好生哄着他,考虑到孩子还小,人生记忆固形最关键的那几年被拐卖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回来难免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