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到薛仲璋的坟前,悲痛地哭了一场,然后把棺木搬到船上,一行人一同登船。宣氏和吕氏互相拜访问候。在船上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唐敖写好了给麟凤山和东口山的信,还送了不少路费,宣氏一再拜谢。姚芷馨、薛蘅香感激唐敖的救命之恩,恋恋不舍,流着泪告别。
船行驶了很久,就到了麟凤山,找到魏家,又递上了书信,两家便结为了亲家。万氏夫人因为薛选家传的连珠枪技艺极好,就留下宣氏一家同住,并让薛选在山上驱赶野兽。后来骆红蕖从水仙村出发,给薛蘅香寄了信,大家这才一起回到故乡。
唐敖送走宣氏一行后,也就开船了。没过几天,就到了歧舌国。林之洋向来知道这个国家的人最喜欢音乐,就让水手带着许多笙笛,还有在劳民国买的双头鸟去贩卖。唐敖和多九公也下了船。只见这里的人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唐敖问:“这里的人说话,嘴里发出各种声音,九公能听懂吗?”
多九公说:“海外各国的语言,就属歧舌国的最难懂,所以古人说:‘歧舌又叫反舌,他们的话别人听不懂,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当年我想学习,却没有能指点的人。后来偶然因为贩货路过这里,住了半个月,每天上岸听他们说话,还请求他们指点,学来学去,竟然被我学会了。没想到学会了歧舌国的话,再学别的地方的口音,一学就会,毫不费力。可见做什么事最忌讳怕难,要是先把难的做好了,剩下的自然就容易了。就连林兄,也是多亏了我的指点,才学会的。”
唐敖说:“九公既然能和他们沟通,何不前去打听一下音韵的来源呢?”
多九公听了,就想了想,不禁点头说:“唐兄的记性真好。这话当年我在黑齿国说过,要不是你现在提起,我也就忘了。如今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打听一番。海外有两句顺口溜说得好:‘若到了歧舌国却不懂音韵,就像进了宝山却空手回来。’可见音韵之学其实是这里的特产。我这就去问问。”
多九公正要抬脚走,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头儿,举止还算文雅。多九公就拱着手,学着本地话跟他说了几句,老头儿也拱手回了几句。俩人聊了好一会儿,老头儿忽然摇着头,嘴里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唐敖趁他说话的工夫仔细一看,原来他的舌尖分成了两个,就跟剪刀似的,说话时舌尖两边动,所以声音乱七八糟的。
俩人又聊了好久,多九公突然对着老头儿连连鞠躬,老头儿又说了几句,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多九公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唐敖,还在用歧舌国的口音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唐敖忍不住笑道:“九公犯不着白费口舌呀!你这本地话先留着,等我以后学会了再说吧。”
多九公一听,不由得“呸”了一声说:“我真是糊涂!都怪那老头儿把我气昏头了。刚才我跟他闲聊,趁机说起音韵,求他指点指点。他听了一个劲儿地摇头,说‘音韵这东西,是我们国家不外传的秘密。国王早有严令:要是有人为了钱财,随便传给别的国家的人,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当官的,都要治罪,所以我可不敢乱讲。’
我又恳求他:‘老先生只要偷偷教教我们,谁会知道呢?要是您肯教我们,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走漏风声呢?您就放心吧!’他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关系太大,我绝对不能答应。’后来我又鞠躬,再三求他。他说‘以前有个别的国家的人,送了我一只大龟,说龟肚子里藏着宝贝,只要我把音韵教给他,他就把宝贝取出来当酬劳。那时候我连大龟都没要,不肯教他;何况今天你就作两个揖,就想让我教你?难道你作的揖比龟肚子里的宝贝还值钱?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因为他拿龟跟我比,心里气不过,光顾着发呆,没想到跟唐兄你说起这儿的话了。”
唐敖不由得发愁道:“送他珠宝都不肯,没想到学个音韵这么难,这可怎么办?只能求九公想个办法,找个门路,也不辜负我盼了这么一场。”多九公想了想说:“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吧。唐兄既然听不懂他们的话,明天也不用上来了,等我花一天时间,到处打听打听。要是遇到年纪小的,只要能从话里听出点大概,哪怕只学个皮毛,也能慢慢往下琢磨了。”
回到船上,林之洋的货虽然卖得差不多了,但那双头鸟有个当官的想买去孝敬世子,就算出了不少钱,林之洋还是不肯卖,想抬个高价,多赚几倍利钱,所以船还得在这儿停几天。
第二天,多九公便和林之洋分头上岸,唐敖在船上守了一天。到了下午,多九公就回来了,一个劲儿地摇头说:“唐兄!依我看,这音韵想学成,怕是得等下辈子托生到这儿才行。我今天上去,不管是在热闹大街、偏僻小巷,还是酒馆茶馆,费了好多口舌四处打听,想让他们透露出一个字,这简直比登天还难。我本想问问年轻人或许有希望,没想到那些少年一听见问音韵,捂着耳朵就跑,比老年人还难沟通。”
唐敖问